从和服想到服饰的继承

　　听到不少人感慨，看邻国日本的和服保持得那么好，而我们的传统服饰在哪？就连旗袍这代表中国服饰形象的衣服也沦落得不成样子了。哎……

　　我确实也曾这样想过，并写过“旗袍的尴尬”，同时赞美日本人继承传统的精神。

　　可是，当我真的踏上这个岛国，亲眼看到这么多穿和服的人以及众多和服形象艺术品以后，我明白了，并改变了以前的看法。其实，在服饰继承上，这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日本一亿两千多万人口，都集中在沿海地区；四个岛和一千多个小岛，敞开门面对大洋，关起门就是个闭塞的世界；一种在中国魏晋南北朝至大唐时期从中国引进的服饰，以后万变也未离其宗……

　　不像中国，中国自古就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且别说《礼记》中记载的“东方曰‘夷’，被发文身；南方曰‘蛮’，雕题交趾；西方曰‘戎’，被发衣皮；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就说五胡十六国，有多少个民族？大唐时的回鹘、高车更不用说，仅以后统治中国的少数民族政权就有辽、金、元、清四代。当代认定的为56个民族。哪一种服饰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服饰？如今的旗袍只不过是经过改良的最后一个王朝的服饰。

　　当然，日本人保留下和服，还出于这个国家特有的国民性。在他们8世纪和15世纪两次狂热地学习中国的时候，其最高统治者圣德太子曾穿着全身唐代官员服，侍女也全身效仿唐女装，堪称彻底地崇拜中国。而18世纪“明治维新”、“脱亚入欧”，实际上是全力学习西方科技的同时，又拼命加强自己的内聚力。那时，他们在民族内部，特别强调礼仪、和善，但对外却始终想扩张，想夺取更多的土地，这对日本人来说简直太重要了。和服是他们的民族形象，而且如此单一似乎更显形象明确。他们对和服的那种赤诚，不只是对传统服饰的喜爱，更重要的是日本人总想抱成一团，一致对外。

　　中国人就不同了，改良旗袍只不过是20世纪民国初年的装束。当年宋庆龄穿着旗袍的高贵典雅形象已经定格在那个时代。改革开放后的中国高层妇女很少在公开场合穿，而是把旗袍留给了演艺界人士和饭店导引人员。我从日本刚看完好多和服，回国后到杨村吃饭，一进饭店就见一女服务员穿着大红缎子旗袍，腿上穿着黑色弹力裤，黑偏带布鞋……幸亏是背景。

　　我想，别拿旗袍与和服比，它们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