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判决书为何成“机密文件”

　　张培元

　　10年前，河北广平无辜青年聂树斌，因为一起强奸杀人案而被石家庄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并执行。直到今年1月真正疑犯落网，才为他洗去冤屈。令人惊诧的是，当年法院执行枪决时并没有通知聂树斌家属，而且整整10年过去，聂家也没有拿到死刑判决书。直至前几天，聂母张焕枝多次到省高院索要仍然无果（详见4月15日《山西晚报》）。

　　终结一个人的生命，在法制时代是十分严肃的事情。到了石家庄市某些执法者那里，却变得简单而随意。先是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然后悄无声息地“黑箱操作”，把人给杀了，连辩护律师也是事后很长时间才得到消息。在这里，公检法系统严谨细致的侦察、批捕、公诉、审理和监督等程序，全都沦为形式。

　　航空工业有个著名的“海恩法则”。这个法则简单地说就是：一起重大飞行安全事故背后有29起事故征兆，每个征兆背后还会有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套用“海恩法则”，聂树斌命案也是一桩由执法者玩忽职守造成的命案。这宗现代版“葫芦僧枉断葫芦案”，当初并非没有疑点。如果有一个法官或检察官稍微认真那么一点点，都能从前后错乱的供词里发现问题，从遍体鳞伤的聂树斌身上看到屈打成招的痕迹，从他的哀哀悲鸣中听出不一样的声音。可惜这些疑点全在一群渎职者眼皮下溜过去了，眼睁睁地看着一颗子弹结束了一个无辜生命。

　　让人不放心的是，从这起冤案复核程序启动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又看到了“海恩法则”所描述的那种可怕影子。有关当事人没有做到离职回避，作为当事方的公安机关、检察院和法院各做各的复核，而且仍是在不透明的状态下进行。就连一份10年前就该送达聂树斌家属的死刑判决书，到现在仍然拒绝提供。这种冷漠举动，除了对枉死者家属缺乏温情与关爱，没有显露出一点的诚意和歉疚愧意，更增添了公众的疑惑，如此秘密进行的自我复核，聂树斌能得到迟到的正义吗？

　　事实上，岂止是那份宣布聂树斌死刑的判决书不该成为“机密文件”，就连整个案件复核过程也不该遮遮掩掩。不过，当地公检法部门暧昧不清的态度，倒给我们提了个醒：这起无故剥夺公民生命权的严重违宪、严重侵犯人权案件，为什么人大机关没有进行违宪问责呢？从现在看，冤案复核涉及公检法各个部门，他们在垄断信息的基础上企图自圆其说，难以服众。要真正廓清此事，亟待权威公正的第三方展开独立调查，处于权力与法律监督体系最高端的人大不能置身局外！（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