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集中营：世人不可承受之痛

　　战争永远是一个黑色的主题，第二次世界大战无疑是其中沉重的一笔，而纳粹德国建立的各种臭名昭著的集中营承载了太多的死亡，600多万犹太人就是在集中营中被残暴的法西斯分子虐杀的。

　　4月18日，德国将在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遗址举行解放集中营60周年纪念活动。集中营那段痛苦记忆给很多幸存者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一些人看到狗就恐怖不已，因为想起了纳粹德军手中牵着的猎犬；有些人一到人多拥挤的地方就浑身直哆嗦，当年在集中营中经常是一大堆囚犯挤在一个小地方接受苦役。

　　如今，整整60年过去了，在世的集中营幸存者都已是耄耋老人，且已为数不多。随着岁月的推移，他们越来越担心，那段历史的本来面目将会随着他们的离去而变得模糊，甚至被遗忘。　本版文字：曾融

　　1、幸存者篇

　　4月15日，100多名白发苍苍的幸存者来到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遗址纪念馆，献上一束束鲜花，在静默的哀悼中怀念被折磨致死的同伴，同时纪念盟军解放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60周年。他们散居在世界各地，其中有以色列、加拿大、法国、波兰、美国和俄罗斯。

　　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位于德国北部汉诺威附近，从1940年建立到1945年4月，7万多人在这里被法西斯迫害致死。在该集中营，除了纳粹分子的毒气室外，疾病和饥饿也是脆弱生命的威胁。盟军解放这里之前，数万人死于饥饿和斑疹伤寒，其中就有《安妮日记》的作者安妮·弗兰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后阶段，这里的囚犯因饥饿而食人，他们靠分食死亡难友的大腿肉度日。

　　2、解放者篇

　　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建立之初，主要用于关押法国和比利时的战俘。后来，大批的犹太人被押送至此。设计容量为1万人，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关押达7万人。

　　据统计，从1940年建立到1945年4月，这里被害死的人数高达7万，纳粹用推土机将尸体推入万人坑掩埋。1945年4月15日，当英军士兵解放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时，看到的是遍地的尸体，骨瘦如柴的囚犯。

　　有人回忆说：“人们曾问我，哪里更糟糕，贝尔森还是奥斯威辛。它们真的完全不同。奥斯威辛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地方。在贝尔根－贝尔森，他们不需要任何功能，你就听天由命地活着。没有食物，到处是疾病，后来又是死亡行军。”

　　3、受害者篇

　　1933年，迫于德国法西斯的迫害，安妮全家便迁居到了荷兰阿姆斯特丹。1942年5月，占领荷兰的德军要求所有6岁以上的犹太人必须在左前胸缝上一种标记，一场大迫害就要开始了。同年7月6日，安妮一家藏进了普林森格拉赫特街263号楼后的“密室”。1942年6月，13岁的安妮开始写日记。一个月后，她和家人一起躲进了“密室”。在两年的时间里，安妮写下了几十万字的日记。她常常在日记本中贴上一些旧照、明信片和画片等，在一旁写下说明。

　　1944年3月29日，安妮从广播上听到，荷兰政府打算战后把人们的信和日记搜集在一起出版，她就有了当记者或者作家的梦想。这一年的5月11日，她在日记中写道，战后她将出一本书，书名就叫《密室》。但安妮没有见到自己梦想的实现。

　　4、施暴者篇

　　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获得解放后，这里的党卫军军官随即被逮捕，其中有外号“贝尔森野兽”的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长官克拉默，外号“金发死亡天使”的邪恶纳粹女看守厄玛·格丽斯。格丽斯还残忍地射杀过许多犹太囚犯。

　　此外，她对在犹太囚犯身上进行的可怕人体“医学实验”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和嗜好。二战结束后，这两人接受了军事法庭的审判，并被处绞刑。

　　5、忏悔者篇

　　如何走出集中营，为过去的侵略和屠杀忏悔，始终是德国政府的重点话题。事实证明，历届德国政府都能够正视自己这一页不光彩的历史，并不断采取措施积极反省。

　　4月18日，德国官方将在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遗址举行纪念仪式。德国联邦政府还计划，5月10日，也就是德国投降纪念日的两天后，一块用于纪念被纳粹德国迫害致死的犹太人的国家纪念碑将在该国首都柏林市中心勃兰登堡门附近揭幕。德国前总理勃兰特有一句名言：“谁忘记历史，谁就在灵魂上有病。”1970年12月7日，勃兰特访问波兰。在细雨蒙蒙中，勃兰特突然双膝跪在死难烈士纪念碑前湿漉漉的大理石板上。这一超出礼仪的惊人之举感动了成千上万的波兰人。

　　一、血色记忆困扰一生

　　对于从纳粹集中营走出来的幸存者来说，血色的记忆难以忘记。借助二战60周年纪念的日子，走进原来的集中营，成为现身说法的最好历史记录者。

　　把悲惨往事讲下去

　　现年70岁的玛丽·布卢蒙萨拉如今在美国生活。她至今都认为，她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玛丽回忆说：“在那个时候，活下去简直就是一种奢望。”1945年4月15日，盟军的到来结束了玛丽的噩梦。当英军士兵解放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时，时年10岁的玛丽骨瘦如柴，体重只有16公斤。

　　站在当年的遗址，玛丽和其他年老的幸存者向一群孩子们讲述那些令人发指的往事。玛丽说：“你们是能够听到我们亲述过去恐怖经历的最后一代人。当我们不在时，希望你们能把我们的故事讲给其他人听，告诉你们的儿孙们，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屠杀阴影挥之不去

　　虽然幸存下来，但大屠杀的阴影一直笼罩着这些幸存者的生活。由于过去的记忆是生动的、直接的，由于恐怖留下了根深蒂固的脆弱感，因此，他们每天的生活都在不断地提示着过去的痛苦。

　　80岁的琼·科克是曾经被关押在多个集中营，她如今在洛杉矶拥有并管理着大笔财产。她说，在生活中，她会遇到很多的事情，潜在地将与大屠杀的记忆联系起来，那种联系是非常特殊的，是那些没有经历过大屠杀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的。

　　琼·科克说：“任何时候只要我看见起重机就会想起大屠杀。我目睹过被吊死的犯人。你知道，当人吊起来的时候，脑袋向下垂着。在集中营干活的时候，如果机器坏了，他们（纳粹分子）就说是恶意破坏。有一天，他们把12个人分成一组，用钢丝吊在一个铁棍上。他们用起重机把铁棍吊起，那些人一连几天就一直悬挂在那里。”当琼·科克看到电影院门口的队伍时，她又会想起毒气室前面的长队。

　　许多幸存者不看有关大屠杀时代的书籍和电影，以避免引起沉痛的回忆。埃利萨·科恩的大屠杀故事就像咒语一样不断地重复：她如何不能救14岁的女儿，她如何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而葬送了女儿的生命，她如何无能为力地看着女儿奄奄一息直至死亡。

　　她说：“有一次，我看了一场电影，因为电影里的场面使我突然想起了大屠杀的情景，我跑出了剧院。尽管没有人说我，但我已经受不了了。我甚至不敢去任何纪念馆，我怕自己会完全崩溃。”

　　二、从未见过的恐怖

　　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位于贝尔根和贝尔森两村附近，这里曾经风景秀丽，但纳粹的暴行把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

　　断肢挂在铁丝网上

　　现年84岁的迪克·威廉斯当时是一名英军少校，他奉命穿过德国北部的森林，在汉诺威附近寻找这处集中营。此前，这里的纳粹军官已经同意交出集中营。依靠地图的指引，威廉斯和几名战友驾着一部吉普车在德国北部地区穿行，并最终找到了集中营的所在地址。

　　他发现，集中营外装着9米多高的铁丝网，100多名全副武装的党卫军士兵仍在把守着，其中有男有女。威廉斯回忆说，在投降的党卫军士兵指引下，他们进入了集中营，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恐怖场面。成群的尸体堆积如山，一些人的断肢还被挂在铁丝网上，活着的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威廉斯说：“集中营医院外的尸体最多。这些尸体被叠在一起，8到9具尸体为一堆。看得出来，他们（党卫军士兵）试图将这些尸体埋掉，但苦于尸体太多了。我们还在一道壕沟里看到了很多尸体。这些恐怖的场面，我以前从未见到过。”他说：“两名囚犯试图走过来和我说话。但他们（党卫军士兵）看起来特别冷漠，似乎根本就忽视这些囚犯的存在。”

　　没有食物没有水

　　在集中营里，威廉斯没有找到任何像样的食物，只有50公斤芜菁。这里也没有供水，囚犯获得食物和水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威廉斯等人为这些囚犯找来了食物和水，但就在解放日的当天晚上，又有500名囚犯死去，随后几天又有几千人病死。威廉斯说：“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因为长期的饥饿已经使他们的胃变形了。”

　　为埋掉遇害者的尸体，英军士兵不能不动用推土机。英国记者日后公布的集中营照片显示：推土机正将堆积如山的尸骨铲进万人坑，几近饿死、瘦骨嶙峋的囚犯目光呆滞地望着镜头。

　　三、“安妮之花”于此凋谢

　　在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众多惨死者中，安妮·弗兰克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安妮1929年出生于德国法兰克福，她的父亲奥托是一位摄影爱好者，所以才能为后人留下许多安妮的照片。

　　谁是告密者还是个谜

　　1944年8月4日，一个晴朗的夏日。“密室”中的人们像往常一样，刚刚开始一天的生活。奥托（安妮的父亲）走进了彼得（另一个藏在这里的犹太男孩）的房间，给他上英语课。忽然，他们听到楼下传来了陌生人的吼叫声。几分钟之后，全身制服的纳粹警官卡尔领着几个穿便衣的荷兰警察爬上了“密室”。卡尔吼叫着让楼上的人全都把钱和首饰交出来。他一把抓过了安妮的小皮箱，将所有的东西抖落在地。显然是有人告了密。藏在楼上的8个犹太人随后全被送进了警察局。是谁出卖了他们？这个谜至今也没有揭开。

　　帮助安妮一家躲藏的米普当时幸好没有在场。当晚，她爬上了小楼，从散乱的东西中找出了安妮的日记和奥托一家人的影集，锁在了楼下办公桌的抽屉里。一周后，德国人将“密室”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搬走。

　　安妮姐妹病死在集中营

　　8人中只有安妮的父亲奥托活到了战后，他后来回忆说，4天后，他们被送到了犹太人的转送站———荷兰北方的威斯特伯克集中营。

　　1944年9月3日，他们全被押上了列车，这也是最后一列从荷兰开出的运送犹太人的列车。车厢里共有70多个犹太人，到奥斯威辛的第二天，就有一大半人被迫着走进了毒气室，所有15岁以下的孩子全部被害。安妮因为刚刚过了15岁的生日，才躲过了这第一场灾难。

　　一个多月后，纳粹又将安妮和姐姐与其母亲强行分开，送到了德国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曾在那座集中营服役的弗兰克·福德说，她们的头发都被剃掉了，神情抑郁，根本认不出是女孩子。另一位曾与安妮关在一起的犹太妇女说，当安妮看到衣服上都爬满了臭虫、跳蚤时，她吓坏了，脱光了衣服，蜷缩着裹在一条薄毯里发抖。1945年3月的一天，安妮的姐姐因斑疹伤寒而死，几天后安妮也因同病离开了这个世界。几周后，英国军队解放了这座集中营。

　　《安妮日记》风靡全球

　　战后，安妮的父亲奥托看到了安妮日记，他没有想到，安妮会把“密室”里两年的生活完整地记录下来。他将日记的一部分打印出来，寄给了在瑞士的母亲。随后，他又让亲朋好友读了日记。大家都支持奥托将日记出版，可他接触的出版商没有意识到这本书的真正价值，没有人愿做这件事。

　　1946年3月6日，一位荷兰历史学教授在荷兰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介绍了安妮的日记，引起了出版商重视。1947年6月25日，安妮日记出版，首印1500册，书名为《密室》。它很快就被翻译成法、英等55种文字，从1947年至今，《安妮日记》经两次补充，目前在全球印行达2500万册。《安妮日记》还被改编成电影，而荷兰的“安妮之家”也成了举世闻名的纪念馆。

　　四、施暴者被绞死

　　在1944年到1945间，克拉默担任了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党卫军长官，他因残忍而臭名昭著。

　　24岁时，克拉默就加入了纳粹党，次年参加党卫军。他曾在奥斯威辛、茅特豪森、达豪等集中营工作。1944年12月调往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前，任德国在比克瑙的最大的一个集体谋杀营长官。

　　在贝尔根-贝尔森，数以千计的人在淋浴室内被他用毒气杀死。另外，他还采用鞭笞、拷打、以警犬咬人、用机关枪扫射犯人等手段。1945年4月被英军俘获，同年11月17日，英国军事法庭判其死刑，一个月后被绞死。

　　最邪恶的女人

　　纳粹“金发死亡天使”厄玛·格丽斯是奥斯威辛集中营中的一名党卫军高级女军官，管着该集中营中的3万名女囚犯。奥斯威辛集中营内一些最残暴的恶行，都和格丽斯有关。后来，格丽斯被派往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她经常残忍地鞭打集中营里的囚犯，放出饥饿的阿尔萨斯狗对囚犯进行撕咬，甚至挑选她看不顺眼的囚犯送入毒气室处死。

　　格丽斯还残忍地射杀过许多犹太囚犯。此外，她对在犹太囚犯身上进行的可怕人体“医学实验”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和嗜好。当集中营被解放时，盟军士兵在她的住宅内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灯罩。检查发现，这些灯罩竟然全都是用3名遇难犹太囚犯的人皮制成的。

　　二战结束后，丧心病狂的格丽斯被逮捕，并被战犯法庭控以战犯罪，然而她对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悔恨之意。1945年12月13日，22岁的格丽斯被战犯法庭执行绞刑。恶贯满盈的她“平静镇定”地走向绞刑架，一只手臂竟然还抬起来行着纳粹礼。

　　五、纳粹耻辱铭刻于心

　　在德国纪念贝尔根-贝尔森等纳粹集中营解放60周年的活动之际，德国有关人士15日在柏林呼吁，德国应继续揭露大屠杀内幕，建立更加详尽的纳粹大屠杀历史资料库。

　　警惕极右翼势力

　　近年来，德国国内极右势力的气焰出现嚣张之势，引起了德国社会警觉。人们发现，具有反犹、排外和暴力倾向的德国国家民主党在过去很长时间内只能在老朽的纳粹分子中间寻找市场，但近年来，该党输入了一些年轻的“新鲜血液”，其活动也日渐增多。

　　为阻止新纳粹分子从中破坏，德国还专门通过了有关法律，禁止新纳粹分子在当天接近勃兰登堡门。根据刚通过的《集会法》修改草案，该法增设一项新条款：禁止在受纳粹迫害者的纪念地举行以淡化法西斯罪行、美化纳粹历史为目的的集会活动。此外，德国总理施罗德警告说：要防止有人滥用人们的痛苦，篡改德国的历史。“对历史负责意味着不能把罪行与伤害相互抵消”。

　　德国“永不再战”

　　前不久，施罗德还表示，德国的经验表明，以“审慎和自省”的方式正确对待本国历史“不会失去朋友，反而将会赢得朋友”。

　　“清算过去”、“永远不再由德国发动战争”，是德国战后政治术语中最常见的口号。上至国家元首，下至普通百姓，对德国历史上曾发动两次世界大战的罪行都有深切认识，他们对受害国人民怀有一种深重的历史负罪感。

　　1949年12月7日，联邦德国第一位总统特奥多尔·豪斯在一次集会上谈到纳粹对犹太人的罪行时说：“这段历史现在和将来都是我们全体德国人的耻辱。”

　　联邦德国第一位总理阿登纳，于1951年9月27日发表的一项政府声明中表示：“新的德意志国家及其公民只有感到对犹太民族犯下了罪行，并且有义务作出物质赔偿时，我们才算令人信服地与纳粹的罪恶一刀两断了。”

　　阿登纳在另一次演说中指出，要赢得他国对新德国的信任，这“首先取决于我们克服过去的不幸经历并从中为未来得出正确结论的能力”。

　　纳粹集中营

　　法西斯纳粹分子用以实施暴行的重要工具之一，就是遍布德国境内和占领区的各种类型、大大小小的集中营。

　　这些魔窟每天都在吞噬着犹太人、战俘和其他国家的无辜平民，甚至连天真无邪的儿童也不放过。党卫队的杀人专家们，用魔鬼的智慧创造了类型繁多的集中营和死亡营。纳粹分子所建的集中营不但类型繁多，涉及地区之广也堪称世界之最，在德国境内和占领区处处设有法西斯的集中营。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有奥斯威辛、贝尔根－贝尔森、布痕瓦尔德、达豪等。

　　集中营里形成了自己的经济体系，特点是奴役和掠夺，尤其是对犹太人的财物。党卫军集中营必须“自给自足”。只有实在没有办法时，才从普通党卫军的财产中给予补贴。利用犯人的劳动力，集中营党卫军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创造力。（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