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外交的谬误——读《超越纯真年代》

　　吴俊刚

　　人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中国人沉睡已久的民族主义情绪，在日本的撩拨之下，已经开始蠢动。巧的很，我国资深外交官，现任国大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院长纪梭的新书《超越纯真时代》也在这个时候出炉。

　　这本书有个副题：《重建美国和世界之间的信任》，里面有一章专门分析美国与中国的关系，作者这一章里，就谈到了中国的民族主义的问题。他警告说，如果美国没有处理好台湾问题，听其所以，那可能就会在无意之间触发中国人的民族主义情绪，而这种情绪将反过来迫使中国政府采取更强硬的姿态。民族主义的情绪一旦失控，则可能连温和的中国领导人也会被无法控制的国内政治力量卷走。

　　我觉得纪梭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台湾问题处理不好固然可能触发中国的民族主义情绪，中日关系的矛盾处理不好，同样也可能导致民族主义情绪的泛滥，这当然会影响中国继续和平崛起的步伐，对美国和日本同样也没有什么好处。

　　明眼人都知道，纪梭在书中也毫不讳言，台湾（我看也包括日本）之所以敢在北京的卧榻之旁“搞搞震”，无非就是有美国的武力靠山。日本人时至今日，对侵华史实仍然遮遮掩掩，不肯真诚认错和道歉，中国人显然也会把它同美国的“美日安保”联想。随着苏联的垮解，现在，美日安保又加上了台湾，中国已经不只是假想敌了。

　　有些观察家认为，美国这样做，态度明确，有助于维持台海的稳定，但我更倾向于赞同纪梭的看法，台湾是中国遭受列强入侵蹂躏的历史的最后一块残片，若不是美国摆明要武力捍卫台湾，两岸可能早已达致一个务实的妥协方案，相安无事。只要台湾接受一个中国的原则，中国定会毫不犹豫接受一个完全自主的台湾。

　　而中国的这个献议，其实至今仍然放在桌上。

　　美国人怎么就知道台海两岸的中国人无法和平解决分裂状态的问题呢？当列强和日本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初对中国进行无情的蹂躏时，唯独美国置身度外，然而，美国今天却反过来成了唯一在维护中国最后一片耻辱历史的强国。在纪梭看来，这毋宁说是个悲剧。

　　美国“致命的自负”

　　这也是美国外交的一大谬误。当今主导美国外交政策的智囊，始终捉住自己的一套意识形态不放，总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应该实行美国式的民主；总以为一旦中共垮了，神州大地就会一片光明；总以为中国一旦强盛，必然就会同美国在军事上争一日之长短。更加危险的想法，是：美国必须竭尽所能，（在苏联解体之后）防止另一个竞争者的出现。换言之，它要独霸世界。

　　有人说，这是美国的“致命的自负”，非虚言也。也有人说，当今美国，已经丧失早年的理想，事事以狭隘的国家利益为依归，而且越来越倾向于以自己超强的武力来解决世界问题，诚然。不知不觉之间，美国是不是已经走上了帝国主义的歪路了？

　　纪梭警告，美国已经疏离了全世界12亿回教徒，搞不好接下来同13亿中国人的关系也会步其后尘。2亿9000万美国人要同时与十倍于自己的回教世界和龙的世界为敌，实属不智之极啊！

　　纪梭驻美和驻联合国多年，说得上是美国人的老朋友。对美国人的傲慢和偏见还是了解的颇透彻的。他显然也看到了美国人致命的自负，而《超越纯真的年代》（BeyondTheAge of Innocence，这里采用《联合早报》的译法），其实就是专门写给美国人看的。

　　他苦口婆心，希望美国人抛掉意识形态的框框，改弦更张，为更长远的利益着想，造就一个共存共荣的天下，而不是一个一切以美国利益为依归的世界。但自觉天下无敌的美国人，对这位老朋友的诤言是否又听得进耳呢？

　　在新书发布会上，纪梭说，美国和世界之间的关系，将决定21世纪的历史内容，而它和中国接下来10到20年内所发展的外交联系，是全球最重要的双边关系，新加坡人必须深入了解。（见4月2日《联合早报》报道）

　　《超越纯真的年代》确实是一本非常有助于国人了解当今重要的国际关系课题的好书。虽然本书的主要对象是美国人，它也讲出了回教世界和中国人的心底话，对这两个“世界”同美国之间微妙复杂的三角关系更有很独到的分析和见解，因此，也应该是许多回教徒和中国人有兴趣认真阅读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