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永正：药谷里的一个智慧头脑(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18日15:38 新民晚报

本版撰稿唐宁本版摄影楼文彪

　　惠永正是提出中药现代化概念的第一人，也是国家中药现代化计划的首创者。2000年从国家科技部副部长的职位上退休后，他在张江创办了中药创新研究中心，并出任上海药谷药业有限公司名誉董事长、首席科学家。在纪念浦东开发开放15周年之际，惠永正接受本报记者专访，引出了一段精彩回忆。

　　大背景中美知识产权谈判

　　记者上午9时走进中药创新研究中心的小白楼时，惠永正刚刚处理完一项工作，送走一个客人。

　　从办公桌走到待客的沙发上坐下，他的思绪亦已转题，爽直地亮开嗓门，侃侃而谈，道出国家级药谷创建的宏大背景。惠永正说：“上世纪90年代初谈判中美知识产权，内容也涉及到医药专利问题。对话进行得很艰巨，谈判的结果，是修改了我国专利法中关于化合物生产和保护的条款。

　　“一直以来，我国的药品都以仿制为主，修改前的国家专利法相关条款也与国际有较大距离。谈判结束后虽然有十多年的宽限期，但原创新药的问题终于摆上了议事日程。1993年，国务院召集科技部、卫生部、计委、中科院、药监总局等多家单位，成立了部际新药研究协调领导小组。”

　　惠永正担任了这个协调小组的组长。经过不断汇集、整理各路专家的意见，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决策诞生了——在上海和中山分别成立2个现代医药生产基地。

　　1996年，由相关部委局及中科院等50多家单位联手合作，筹建上海生物医药科技产业基地的计划正式启动。8月，时任上海市市长的徐匡迪专程赴京，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了生物医药科技产业基地的签约仪式，国家级“药谷”的准生证终于拿到了。以此为契机，张江高科技园区也开始实质性的启动。

　　不过惠永正清晰地记得，“药谷”一说，起于1994年初罗氏公司落户张江的打桩仪式上，时任浦东新区管委会主任的赵启正说出了建立“药谷”的祝词。尽管当时，开发区内还只有罗氏和另一家国有药厂。

　　紧迫感投身中医药研究的理由

　　惠永正是在上海高中毕业后去北大读书的，在化学系读完本科后，到中科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工作，之后留美深造，科研获奖，担任博导，所长。1990年被调往当时的国家科委，以无党派人士的身份被任命为科技部副部长，履历走势与专业实力相辅相成。2000年，60岁的惠永正从科技部副部长职位上退休，重回心爱的研究领域。

　　惠永正投身中医药创新，基于他在领导新药研究协调小组期间的思考。他说：“经常有人议论中国科学家如何才能获得诺贝尔奖，在我看来，最能体现我们对人类贡献、能够服务世界人民的，还是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比如目前在非洲治疗疟疾最好的药青蒿素。中医药还在治疗非典中显示了独特的优势。

　　“不过，老祖宗在留下宝库的同时，也留下了难以释解之谜。随着世界医药的进步和发展，我们要对传统宝库深入挖掘，只有寻找到解读密码的开门‘钥匙’，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惠永正10年前提出推动中药现代化概念和产业化行动计划时，还有人不理解，但今天这已成为共识。“我们应该承认，世界医药的主流在西方。中药要走向世界，首先要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的临床前试验证书，再以巨大投入进行临床实验，让病人愿意服用，保险公司愿意埋单，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如果不加紧行动，加大投入，还在这座金字塔下犹豫、徘徊，外国人就会把塔里的珍珠都拿走了。”

　　惠永正指出，西方医药界正日益加大对中国药材的研究，一些国际企业大量收购天然中药原料，就地粗加工后拿到德国去纯化，再送往美国去研发。如英、法、德的医学和生物界在联合研究中，发现了中药名方“当归龙荟丸”中有抗血癌功效的成分，申请了专利保护，反过来可以制约我们。一家美国医药公司也拿着4个中成药在进行再临床试验。日本公司将中药材加工提炼后做成“汉方药”，再进军中国市场……

　　说到这些，惠永正毫不掩饰自己的紧迫感。

　　新亮点吸引更多智慧的头脑

　　惠永正10年前来张江时，很多地方还在规划之中，“周围是一些简陋的临时房子。4年前我的脚下还是一片农田，我是亲眼看着小白楼一座座造起来，不断地有生物医药研究机构和公司搬过来，人气逐渐兴旺。”

　　经过几年努力，惠永正领导的中药创新研究中心已建立起一个信息库，系统内收集了中西医描述的20大类、1200种疾病数据；1950年以来公开发表的论文中提及的、有临床医案或治疗效果数据的处方；9500个中药中含有的化合物；近万种中药植物药的命名、性味、归经、形态、产地、药理、临床应用和化学成分等数据。虽然信息库还有待进一步完善、丰富，但对于中医药的大笔“糊涂账”，已作了初步的梳理。

　　惠永正深知，搞原创药物无法急功近利。中医药现代化和产业化，还有相当艰巨的路在前头。他想得很多：建议名老中医以传统方式，每年带五六个徒弟，整理方子；把传统中药变革为新中药，将一方20多味药减至6个种类，加工成复方胶囊；他还希望中药专家与生命科学家牵手同行，一起推进中药现代化……

　　惠永正说：“上海市委市政府在1999年作出了‘聚焦张江’的战略决策，集中优势力量，建设高新技术产业区。此后，上海中医药大学的东迁、国家新药开发中心和药监局的设立、知名跨国企业不断落户——能量越聚越多，使人感到发力的时间快到了！”

　　通过几年中带教新人，惠永正已把基础研究的接力棒传递给学生，自己手头还在做一些应用性的工作。如用西药的研制方法，从人参次料中提取抗癌皂苷，“不久就可以进入临床实验了”。

　　从宏观到微观，亲历张江药谷的发展变化，惠永正深感欣慰，“我在打算彻底退休，享受生活。打球、游泳、看书，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惠永正谈“药谷”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