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忏悔（环境漫笔）

　　李国忱

　　每当春天悄无声息地降临到这座城市，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故乡，同时有一股深深的忏悔之情浮上心头，似乎不说出来便无法获得心灵的宁静。

　　我的故乡是一个绿荫环绕的小村，一排排葱郁的杨柳，一片片碧绿的麦田，吸引了无数的小鸟儿来这里做客。它们跳跃在房前屋后的篱笆墙上，给早起的人们唱一曲带露的晨曲；它们穿梭在花草簇拥的乡间小路，伴随着上学的孩子一路欢歌；它们飞翔在清新如洗的蓝天草地，为美丽的春天缀上一个个快乐的音符。它们对人们一无所求，而给予人们的，却不仅是美的愉悦，更有相依相伴、和谐相处的友情。

　　然而，那时的我没有一点儿环保意识，与其他小伙伴一样，把那些美丽的小鸟当作取乐的对象：弹弓打、铁夹子夹、滚笼子捕……一只只美丽可爱的小精灵，就这样消逝在那些稚嫩而愚昧的手中。

　　当我终于良心发现的时候，已是20世纪的70年代。那时我已成家立业，而且手里有了一支油光锃亮的气枪。有一天，当我从野外归来，拎着一袋血迹斑斑的战利品向儿子炫耀时，儿子不仅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兴趣，反而露出一脸的悲怜：“爸爸，老师说，小鸟是益鸟，你不要再打它们了！”

　　听了孩子稚嫩而由衷的话语，我的心不由怦然一动，好半天默然无声。是啊，难道自己不知道它们是益鸟吗？难道自己的公德意识竟然低下到不如一个刚刚走进学堂的孩子？

　　“今后再不打了！”我郑重地向孩子保证。从此，我“放下屠刀”，现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即使小鸟飞到我的面前，甚至举手可及，我也不会再伤害它们的一根毫毛了。

　　不知道现在的故乡是否还有那些飞来飞去的小鸟，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像我当年一样无知的少年？我愿真诚地对他们说：千万不要再伤害那些可爱的小鸟了！

　　《人民日报》 (2005年04月19日 第十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