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杂谈：中国古代幽默名人

　　中国的幽默人物，除了《史记》上写入《滑稽列传》的孟优等人，各个朝代，仍不断出现性格幽默的名人。近年有一部《铁齿铜牙纪晓岚》剧集大受欢迎，主角纪晓岚为人们熟知了。纪晓岚这个人就是个风趣幽默的人物。

　　真实的纪晓岚确是个大学问家，思路非常敏捷，爱开玩笑，常开人家的玩笑。这类传说小故事很多，不知是不是全都真的。

　　典型的一个故事是，他遇上个太监，太监知道他一肚子故事，非要他说个故事听听才让他走。他想想，就说了：“从前有一个人。……”久久不说下去。太监问：下面呢？纪晓岚笑笑道：“下面，没有了。”这样取笑太监的生理缺陷，风格不高。但他确是这样敏捷机智。

　　他也用这种机智写诗，开玩笑。朋友母亲做大寿，他去贺寿。人们要他写诗，他就写：“这个婆娘不是人”，把大家吓一跳，再写：“九天玄女下凡尘”。好极。第三句又来了：“生个儿子去做贼”，怎么一回事？又骂人了！他接下第四句又非常完美：“偷得蟠桃献母亲”。开了一个令人皆大欢喜的玩笑。

　　宋代的苏东坡是另一个出名的幽默人物。

　　苏东坡爱吃，不大讲究瘦身，有个大肚腩。有一次，摸着大肚腩向身旁的人问：这里面都装着些甚么？侍婢朝云说：“一肚皮不合时宜。”因为他这个人爱发表意见，对世事、俗事、时事、政事都意见多多，有时也会撞板，不合时宜。所以他听了大笑，同意朝云的嘲讽。她能幽自己一默。

　　性格如此，就有人托他的名字，写了一本《艾子杂说》，创造了一个幽默人物的形象，叫做艾子。艾子有许多故事，合为《艾子杂说》。说是苏轼撰，其实未必。书是明代出现的，收东明《顾氏文房小说》中。创作艾子的人，应也是个幽默人。

　　艾子遇上一个头脑不灵活却又爱辩的人，叫营丘子。营丘子问，为甚么车上或骆驼要挂个铃？艾子道，车与骆驼走路时有铃声，方便他们在窄路相逢，知道回避。尤其夜行时更需要。

　　营丘子道：佛塔上也有铃挂着，佛塔也夜行吗？艾子解释，佛塔上的铃铎，是惊走小鸟，不让它们来筑巢。营丘子问，养大鹰的人，也在鹰尾挂小铃，怕小鸟在鹰尾筑巢么？艾子道，鹰放出去捕物，有时入林中，给绊住了，人可以听铃声去寻找。

　　营丘子道，出殡时的挽郎，唱哀歌，手上也拿铃，也是怕在甚么地方绊住么？艾子忍不住了，只好解释，挽郎摇铃是引导死者魂魄，接着大笑说，这个死人生前是最好诘难的。

　　幽默令人笑，但笑不一定是最好的幽默。上面这一类的笑谈，大概只能说是“语妙”(李青崖意译Humor)，甚至是“油滑”(陈望道的译法)。好的幽默，应该有更高的层次。

　　文章来源：香港《文汇报》 文/吴羊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