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经济发展：寻求新动力源

　　今年是上海“十五”收获年，也是制订“十一五”规划关键年。

　　承上启下的上海经济，正面临着新考验。

　　考验，首先源于自身发展。在连续13年保持两位数增长之后，上海经济增长基数已经很高，维持快速增长水平难度更大；

　　考验，还在于宏观政策环境。随着中央宏观调控效应的不断显现，一些经济元素也在适时调整结构，出现了许多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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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一季度，上海总体经济运行良好，如第三产业加快发展、投资继续保持平稳增长等。

　　然而，股市持续走低，沪市总市值目前已较去年底缩水400多亿元；车市继续低迷，零售额又比去年同期下降；还有房市，正处于调控的重要关口。

　　这些问题如何解决？上海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新动力源，又在哪？按照科学发展观和构建和谐社会的目标要求，上海正努力探索。昨日，九专家在“经济学人上海圆桌会议”上精彩发言，似又给人以新的启发……

　　给现代服务业以信心

　　上海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这是一项国家战略，也是上海经济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

　　但服务业包罗万象，又有哪些才是现阶段最适合上海的？

　　石良平教授认为：房地产与证券市场不足以担当主力军，应着力发展信息产业，上海今后的发展动力在于现代制造业与信息产业的结合。从对上海GDP的贡献来看，信息产业与金融业已并驾齐驱。在现代制造业中，汽车工业的贡献率开始下降，而现代装备工业的贡献率仍在持续上升。上海在飞机制造、船舶制造、大型发电设备制造等方面具有极强的优势。一大群为这些现代制造业服务的现代服务业的崛起，以及由上海发达的信息产业提供主要支撑力，这是上海经济持续增长的突破口。

　　然而，服务业的规模效应远不如制造业和基础设施建设等明显，怎么办？

　　费方域教授为此指出，关键是上海是否有信心提升服务业在经济中占的比重，并找到实现目标的办法。服务业到底重要不重要？答案不言而喻。费方域最近访美带回一本关于《美国经济增长新的源泉是服务业》的专著，书中统计1995年—2001年间，服务业对美国GDP和就业的贡献率都达到3/4。

　　信心是建立在迅速发展的基础上的。对上海现代服务业对经济的拉动效应如何尽快显山露水，他提出三项建议：一是政策上要放松管制，允许民间资本进入更多服务行业；二要抓服务业的生产率，包括增幅和增速两方面；三是更多地把高科技特别是IT技术应用到服务业中。有资料显示，美国IT业对GDP的贡献度，80%是通过服务业来体现的。“让现代服务业兴旺起来，可能对上海经济发展有意想不到的强大拉动力”。

　　“后服务业”与“实验室”

　　陈宪教授指出：通过发展服务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依靠产业整合、功能提升和结构互动产生高附加价值，将是上海新增长模式的真谛。他预计，与贸易有关的服务业将会有较大的增长，如物流业；随着科教兴市的推进，技术服务业会较快发展；环境服务、中介服务、专业服务和会展服务等都会有很大空间；设计、创意和动漫等产业代表着服务业发展的新趋向，即提供体验消费的“后服务业”将成为重要的增长点；还有一个容易被忽视的领域———社区服务业，其增长潜力亦不可小觑。

　　何建民教授提出：上海正处在经济增长从工业化向后工业化阶段过渡时期，健康、教育和娱乐是人们追求的目标，因此上海可以成为国际创新之都、会展之都、休闲时尚之都、旅游度假之都，这也能够促进上海成为“四个中心”。上海要大力发展目的地型都市产业，建立整个城市的设计和推广机构，培育产业的支柱企业。从世界经验看，美国500强企业中，与休闲、旅游、度假产业相关的就占1/4，与纽约、新加坡、巴黎、伦敦相比，上海旅游相关产业的增长空间至少可达4倍。

　　傅红春教授从功能出发，列举了四种应该重点培育的现代服务业。一是为弘扬创新精神提供服务，主要是传媒业。二是为培育创新人才提供服务，主要指教育。三是为开展创新活动提供服务，如信息咨询业、开放性实验室，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制造中心”，但上海应该以“中国实验室”甚至“世界实验室”为目标。四是为推广创新成果提供服务，如专利保护、会展业、知识产权服务业、翻译业和风险资本业。

　　需求增长 模式求变

　　在张军教授看来，上海这十几年经济发展，最大的成就是名气响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用好名气。还应该看到，这十几年的增长主要是靠投资需求拉动的，像股市、车市、房市等，很大程度都是需求导向的，这样的经济发展就有风险，比较容易受到外部环境影响。

　　如何从依赖需求发展的模式，转向自主增长的发展模式？自主增长依赖于生产率的增长，源泉是上海的竞争力，而竞争力高低取决于许多因素，如区位优势、人才队伍、研发力量等，上海在这方面有综合优势。

　　寻找上海经济发展的新亮点，关键要看上海当前面临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刘松博士用数据说明上海经济目前出现的几个值得关注的情况———

　　一是消费需求开始受消费信贷约束。数据显示，截至今年2月底，本市个人消费信贷余额已达2800多亿元，按平均15年贷款周期、5.5%的贷款利率计算，每年要还的本金和利息加起来有340多亿元，这相当于去年全市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14%左右。“消费信贷初期会刺激消费，但信贷规模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反过来限制消费需求。”

　　二是房地产价格偏高，削弱了上海综合竞争力。目前政府对房市进行调控完全正确。

　　三是工业开局不甚理想。一季度全市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注：指全部国有工业企业及年产品销售收入500万元以上的非国有工业企业实现的增加值）虽然依旧增长，但增幅还是有所回落。

　　四是外贸出口增速也出现了较大幅度回落。

　　刘松认为：“集约型增长，是上海经济发展的战略选择”。原有支持经济增长的动力在减弱，上海经济增长方式必须改变，否则持续高增长将很难持续。他认为，科教兴市主战略与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完全吻合，只有大幅提高技术含量，提高全要素劳动生产率，经济才能持续增长。

　　界面政府：职能求变

　　依靠投资需求拉动的经济，与依靠自主增长的经济，对政府职能的要求不同。

　　张晖明教授提出了三个转变方向：一是政府投资行为可将重点转向区域经济联动，例如城际轨道交通，扩张城市的相对空间；二是政府对产业的投资应从直接转向指导型，让民间资本成为投资主体，并引导投资从增加规模制造能力转向增加规模科研能力；三是改变政府的施政方式，以及评估发展绩效的思维模式。

　　张军教授用一个新颖的词“界面政府”来概括他对新型政府职能的思考。他认为，建立自主性增长的经济体系，政府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包括全方位开放，尤其在金融、贸易、信息、服务业等领域，对内对外都要开放。在自主性增长经济中，政府的作用是协调，交易双方解决不了的事，才由政府出面帮助解决———只出现在界面中，这就是服务型政府的角色。

　　启动民间对投资热点的开发

　　房市、股市对经济周期的预知往往是超前的。那么有没有逆经济周期的产业呢？

　　潘英丽教授的答案是“有”，例如教育与培训产业。

　　潘英丽认为，培训产业要发展，必须靠市场。大学培训有局限，因为它缺营销。而市场培训机构研究市场，知道市场需求。所以政府应该通过政策扶持来推动培训产业的发展。上海应该大力发展培训市场，成为全国的培训中心。

　　另外，医疗保健也是逆周期产业。它由两部分组成：属于公共产品的那块，即劳保，应由计划内供给；而个人购买的医疗保健服务需求，则应市场化运作。

　　就有关投资热点，潘英丽认为：“所谓永恒、绝对的热点是不存在的。如果人人都认为是热点而介入其中，那这个热点就会很快转化为过度投资、全面过剩、恶性竞争。在这里，政府的职能不是去发现热点，而是启动民间对投资热点的发现和开发。”

　　让百姓资本分享增长成果

　　潘英丽表示，我们构建和谐社会，应该让经济增长的成果被更多的百姓分享。要坚持以人为本、藏富于民，促进低风险长期资本市场的形成，而不应从圈钱角度出发，将高风险转移给中小投资者。

　　为此，她提出如下建议：一是国家垄断性国有企业或上市公司中负债率低于40%的优秀企业，应该鼓励其发行长期债券，而不是一味增发股或配股；二是实体经济中好的投资机会，应优先考虑以基金方式让中小投资者更便利地去参与；三是健全创业促进制度，鼓励服务业中的股份制、合伙制、个体经济等多种形式的民营企业发展。

　　本报记者 郑红 马海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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