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丁玲女士》校勘辑录

　　说明：沈从文的《记丁玲女士》最早连载于1933年7月至12月的《国闻周报》，1934年、1939年由赵家璧的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先后以《记丁玲》和《记丁玲续集》两种出齐。结集出版时因为各种原因作品作了大量重要删改。现根据最初发表版本进行了校勘，并将重要部分辑录如下。唐弢、范用两先生为我提供了不同版本，谨致谢意。

　　辑录中凡划底线＿＿者，均为《记丁玲》初版时删除部分；凡有括号（）者，则为增加部分；所写页码为所校之版本的页码。——李辉

　　一，《记丁玲》(良友图书印刷公司，1934年版)

　　1、第14页；直到十余年后，她的同伴胡也频君为××秘密残杀后，孤单一人住在上海……

　　2、第68页：据我所知，若果没有这些原因在1927到1930之间，她的作品在数量方面，应当超过目前所有作品一倍。某月报有一次退过海军学生的稿件两次，同时无形中也就毁去了丁玲女士两篇约近万字的作品。但这件事当时似乎并无什么人知道，海军学生且似乎还不如我知道得清楚，就因为有次卖书以及寄几个短稿给别处，得到代表商人利益得编辑者回信时，我们深恐海军学生难堪，竟不曾同海军学生提及。这应当是较后的事情了，我想等到写及那一章时再可以写到一些。

　　3、第70页：两人在香山住下，(虽说那么同在贫穷里支持，)也正同别的年轻伴侣一样，……

　　4、第71—72页：他看清了那圆脸女孩子，在我(另)一方面，永远皆不能够使我引起像他那种烦乱的感情，同时且明白她需要我(朋友)处只是谈谈闲话，我(朋友)则简直忘了她是一个女子，海军学生就放心多了，同时几个人友谊也显得更好些了。

　　5、第102—103页：她……便毫不迟疑，毫不矜持，走入了广大劳苦群众的集团里，在纺纱厂中，卷烟厂中，橡胶鞋厂中，以及其他处所，沉默无言的作了一个工人。在极自然的情形里，去同那些作工女人共同生活，认识那些工人的外表与灵魂，且帮忙那些工人得到生存者必备的争斗知识。……有希望的男子。……有勇气忠于理想能为理想出力的人既那么少，故后来写作生活与革命生活，成为她自己一分责任时，便越觉得“勇气悍然”是一个现代人所不可少的一分技能了。

　　6、第127页：却有一位据说已经能够用日文译出书的()君。但当时想把这人请来谈谈，与()君相熟的朋友恰恰离开了北京。

　　7、第136页：当两人提到一个横耿在生活中间人时，我当初还以为别是这海军学生对我有了误会，以为我还会妨碍他们的生活。经过两人的陈述，到后我才明白(这件事)对我全无关系，却对于我们数月以前在北京无意中谈及的生活计画，大有关系。

　　8、第159页：我们在各书店出版取名为第二百零四号丛书的，即有单行本小说七种，海军学生此后成为问题的禁书《光明在我们前面》，……

　　9、第166页：……却不妨在他那点明朗信仰上坚固顽强支持下去。我们希望每个作者当他既认为必须在某种态度下制作作品时，先不缺少认识他那所取方向价值的能力，他还不能决定那方向的得失时，就莫太勇于然否，他既决定他的信仰时，就莫因为稍受打击便即刻“投降”。然而十年来的政治现象，正奖励到所谓“自首”这种人，……因此10年来的中国新文学，(除掉一些不足道的新海派文人与永远皆在那里转变的投机分子外，)也就正只是用着……各自扮着种种小丑姿式，(以个人生活上的恩怨与个人情感上的爱憎为基础，)开了理论的场面，……成名战士(的闲人)，则带着本身在各刊物上丑诋造谣的故事，走如老境里去，……也有身不服老而又梗直倔强的，(带着游侠者的感情，在为弱小的事业与孤单的理想力主正义，)则依然仿佛本身站在最前线上，作为(人类)光明的火炬，……

　　10、第167页：在某种方法上某种希望可以产生。(只时时刻刻作着负隅自固的神情，向近在身边受了威胁的小小一点，加以猛毒的一搏，却忘了大处远处自己所能作所应作的事情。)明白所谓纪念碑似的作品的生成，必需“把自己生活加入广泛劳苦群众的生活，自己的感情成为普遍群众的感情，自己的欲望恰是群众的欲望，”这样年纪青勇于生活勇于写作，并不是没有人。然而这种人，幸而不被上海商人刻薄所饿死，便是被政府捕去所杀死。教授与战士，则惟各自以偏持的诚实，致慨于中国文学之无望，若把这种情景，排到在吾人印象中，同时且记着两人活着时作品之被同志所忽视，又与像丁玲女士一本销行最好的书○○○○，当海军学生被捕急于要钱时，某书店用一百六十元购取了她这本将近十万字的创作，以及被捕以前的年前十月里，穿了单衫过英美烟公司工人处作谈话，想象某店弄二十块钱还办不到，刚一被捕则书店中人便借她发了财，且誉之或承认其为革命作家的也就只是这种商人，真使人愀然无话可说。寂寞的生与悲惨的死并不希奇，商人又有什么可希奇的呢？这一切皆十分自然，不过说出来时，在读者间或稍稍以为古怪罢了。中国知道敬重英国作家的有人，爱好俄国作家的也有人，但这些人却并需要认识本国自己的作家。(读者间照例缺少作品抉择的能力，必需要批评者来作主，大多数的批评，既然只是书业中人所作的广告，结果则销行最好的书同时也就成为内容最好的书。)教授的文学观念，战士的文学观念，政府的法律，读者的趣味，……就为另一观念所缠缚，政府对于作家除了愚蠢的杀戮以外，则从不作过一次聪明事情，读者则常常一二负荷了三数盾牌迎风挂旗的流行作家。用朝三暮四的方法，养成皆毫无见解极其可怜的分子。使人觉得寂寞处，……最应感谢就还是上海的书店大老板们！书店中人使她活下来，社会统治者当想方设法毁去了这种难得的作家时，包括教授与战士在内，一切人皆仍然沉默着，如对于政府所作的其他各种蠢事一样，不发一言。中国将来若果真有所谓纪念碑似的作品，照我想来，则这作品是应当不要忘却写到这一件事情的。

　　11、第174页：故她有仍然住在那人家三楼。鲁彦从福建来，恰好也住在那里，互相原就认识，故她也并不十分寂寞。

　　12、第176页：并且稍前一时左翼作家的露面，已因为政府与商人两方面的合作，加上……

　　13、第178页：后者使人衰老。他自己得要一点拘束，且明白一个民主一个社会得翻身，也皆得在某种强健努力中与勇敢牺牲中完成它的职务，故毫不迟疑，他们把这显然落后的工作捏捉在手，再也不放松了。好在上海不比济南，既然回来了，在租界上是不会被捉的，两人即使把文章倾向弄得严肃一点，上海方面……也许比教书还可弄出点好成绩来。两人要更强硬一点，把自己掺进广大群众里去经验一分新的生活，做工，不拘向什么工厂去做工，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14、第183页：我话还不说完他就说“我不愿意目下人做的理论，我不喜欢那种理论。”(我应当说“我并不同你讨论问题”，但我并不开口。)

　　15、第187页：海军学生……还是个理性难以驾驭自己感情的人，对革命发展太乐观了些，对历史知识又少了些，“……这里不容许个人对于成败过分作计较，个人牺牲不足道，因为这是创造一页新的历史，是社会，不是个人！不要为我们担心，你来，你就明白我们是很穷困但是却很快乐的。”

　　二，《记丁玲》续集(良友图书印刷公司，1939年版)

　　16、第5页：丁玲女士……“频，你真是……坐那边去，不要胡闹，走开！(说你们的事去！”)我……且问他们半年来事实上如何打发这一大堆日子。海军学生(似乎不愿那么正正经经来讨论这个问题，)手指丁玲……

　　17、第8－9页：我其所以一再询问他们这一件事情，倒不是猜不着他们的生活，只是想把我在武汉方面半年来与几个军人往来，所得长江方面军事局面告他一下，或者可作这个雄心勃勃的海军学生一种参考。因为各方面传说皆言海军学生受××的命令，作×××××，上海方面租界中的政治运动，虽常常同长江一带军事变化毫无直接关系，然(于对另一方面)×××对于长江发展上，则有直接关系。且××方面将来的问题，若与军事发展不能相互为用，则上海方面一切计患画……毫无乐观希望可言，故我意思(以为)他们对于上海以外的情况能多知道些，对于他们或许有利益些。海军学生若当真在×××有些职务，则对于长江方面的教育，……我却明白了他对于长江方面(事情)太缺乏正确的认识了。……对于事实既有了误解，他的一切未来估想，便全盘不可依据了。譬如革命罢，若革命计划是应从某地著手，组织者与煽动者首先就不能明白某地一切，这革命的得失还能有什么可说？

　　18、第12页：他们所知道的，也似乎还不如我从南京听来的消息翔实。(各人心中一点成见使我们仿佛疏远些)，我同她谈话时，……对于这个社会制度组织下一切的现象不能弄得清清楚楚，岂不是徒然白作牺牲？(岂不是应当弄得清清楚楚？)

　　19、第13页：“……你们对于租界以外的任何事情皆太缺乏理解了，这怎么行(为什么不离开上海租界看看，多得分经验)？”她对我这种话的回答似乎只作一个微笑，微笑中包含了“杞人忧天”的意思(味，这是一点轻微的嘲讽)。

　　20、第14页：武昌因售卖左翼文学书籍，一个书店经理因此就被杀了，我告她被杀的如何被杀，……且指明身在租界(不认识历史又不明了空间的作家们，)讨论大众文学之效率，……且如何在(这种)昧于事实情形中，作者种种糟蹋青年妨碍革命(社会自然进步)的决定，(具有伟大眼光的尤)不可不力加纠正。

　　21、第15页：海军学生……还不回来，我说：“别被猎狗歹着了！”丁玲：“狗越多，(近来)兽物也越机警聪明了，不碍事的。”

　　22、第20页：我们天天皆有见面的机会。(我对政治毫无兴味，)……

　　23、第21页：我知道双方事情。我看过两地排演的戏目。(我作得少，懂得多。)对于革命我不悲观，……

　　24、第23－24页：同时××方面由于极端的颟顸，胆小，无能，对于文学思想左倾的潮流，既无能力树立自己的旗帜，用作对抗，也不知道动用政策，力图分化。唯一政策就只是每月支出一笔闲钱，雇就若干闲人，身在上海租界内，与租界当局合作，各种侦探，等候机会捉人。把人捉来以后，就一律引渡出租界，只根据雇佣侦探与自首者的报告，按照习惯的办法，将捉来到的年青人分别杀头或入狱。(当局对于这问题的看法，轻重处不甚妥当，对于文学潮流的影响，把它看得过于严重，处置也随之而严重。)××方面如此情形实不足为奇。就由于胆怯与不知，杀戮在某一时成为当权者一种唯一政策，……则是凡有机会在这个愚蠢(时代)社会里供作牺牲的人，皆仿佛毫不知道如何讲求避免牺牲的方法。各人皆(似乎)由于习惯(租界上)工部局的章程，又似乎全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一出了租界便成为什么案件，(得到什么结果。)故即或各人行动皆那么秘密，同志中互相皆难知道一人以上的住处，行动皆十分麻烦，每人身后常常皆有侦探跟随，然而从海军学生夫妇看来，观念却依然处处还那么洒脱！(实在是想象不到的。)畏怯原不是革命者所应有的东西，(胆小如鼠，原无济事)但过洒脱，则不免疏于敌(人)我之间的防卫。

　　25、第25页：……则作者间实有切切实实用客观的眼光去研究的必要。(海军学生如其他年青人一样，对历史太生疏了一点。文学所能展开的场面，可谓极其缺少注意的兴味。)……

　　26、第34页：……商量到“作家协会”进行组织的事情。……故海军学生及其他诸人，如××××(叶圣陶、陈望道、章锡琛)，莫不认为这个协会有产生的必要。

　　27、第42页：……说了一个新的故事。×××(瞿秋白)在××某一时节成为上海方面××(负责)人，……

　　28、第45页：人一出门也许就有跟随的人(……且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人进屋捕人)。丁玲女士既不适宜于出门，故只好让我各处去看看。

　　29、第56页：想起海军学生在监狱里被人缚着用白醋灌入鼻孔，……使我十分气愤(难过得很)。

　　30、第57页：在海军学生失踪后数日，又陆续有了些××巢穴被××方面的所发现，监狱中有增加了一些青年学生，……

　　31、第63页：我觉得古怪的不是这种青年人的失踪，应是大多数人的麻木，……多数知识阶级还扪龠谈天，专在一些无当于实际的问题上有所争论，也不知道杀戮年青人的办法是一种如何愚蠢的办法，故这种杀戮还在用种种方式继续下去。

　　32、第67页：有经验的人就知道这犯人已×××(被枪毙了)，轮到……

　　33、第70页：监守的壮汉皆站在较远处，(有人想荡过墙边洒尿，那兵士就把大棒扬起吼着“嗨”！把那人的行为止住。各人既挤得很紧，)于是原来不敢谈话的，皆有了机会轻轻的来谈话了。然而（各人身旁的××。)谁也不敢谈所要谈的话，……说(且谈)冬天落雪里的鱼价。丁玲女士当真(到这时，各种搜寻熟习的同道，)就同那个……

　　34、第72页：原来关于××(这次租界被捕)一案的，以及在其他方面加××(政治嫌疑)而被捕的，竟全部不许同罪犯(家人)见面，……

　　35、第72页：原来他们也是来探看上次被捕之一群中的××××(柔石冯铿)两个伴侣的，……

　　36、第78－79页：“是他，是他，他很快乐，很雄，还是一匹豹子！(样子不像受苦的样子！”“还有脚镣手铐！”)

　　37、第80页：知道处理××案件皆××(中央党部)，且此类案件即或在长江中部发生，也无不受××(南京方面)的指挥，……在××某一方面，若可以有些(什么)完善的办法，(能够保全他的生命，)这方法自然就有注意研究的必要。

　　38、第84页：“……我看不起自首。若海军学生为了自首卖党而活，不如死了较好。……”

　　39、第87页：“……你去去，一面对海军学生大有帮助，一面对于你自己的谣言也可以弄明白。……”

　　40、第91页：就是在这一天下午，我同朋友×两人，为海军学生失踪的问题，在一个楼上小小房间里，……

　　41、第92页：我认为×××(政府假若皂白不分)把作家捉去当土匪治罪，恰恰和××(别外一时)用三块钱千字的办法，……

　　42、第95页：有说这些人的去处，是在六号半夜。各用麻袋套着头颅将运货汽车把他们(当成货物一样)搬运到黄浦江小汽船上，汽船驶出吴淞口后，被活生生地丢入江中的。又有说……

　　43、第96页：第一个消息从某报纸传出，这类残酷处置，为中国人使用也不出奇，……

　　44、第97页：方知道人从租界移提过公安局后，某一方面当时就有电给上海市长，令在××未威的日子(指示)，全部(当地)松决。因为其中有几个(知名)青年作家在内，社会上正为此事深受刺激，上海地方不比内地，国际观听尤不得不使当局者作事加以思量。……再来解决，直到××日，恰恰是××方面预定开×××大会的日子，又奉到南京来电，将二十三个人全体枪毙，……

　　45、第98页：……也一一提到了。有一对青年男女，听说几人即刻就应枪决了，便即刻吓晕了。海军学生(听说几人即刻就应枪决了，)则一句话不说，只向同伴凄惨的微笑著，且点著头(把头转着，注意那些同伴，用温和眼光去安慰那些同伴。)于是二十三个手足为镣梏缠裹口中被布片堵塞的年青人，十二个荷枪兵士，……兵士作完了是，便(沉默的)携着镣梏走了。

　　46、第101－102页：“……报上不是说用麻袋装好那么抛到江里去了吗？不知是真是假，那么残酷，真是一群兽物！”“一群兽物还会作出比这聪明一点的事，是不能希望的！(也有人说是一群英雄)！”“他们并不宣布罪状！”“有什么可宣布的？牺牲的年青人正很多，内地各处每一天皆有可怕的屠杀，这里只二十三个，旁的地方不止十倍，你在广东，广东没有这种屠杀(事情)吗？”

　　47、第104页：“这有什么用处？(她冷笑着，意思像在说：“)死去的……”

　　48、第104页：大家皆没有作声，过一阵，马克思主义研究者李×教授，……

　　49、第105页：我说：“……南京方面不会不知道，若知道了，我们不会同××还讨论到海军学生如何可以安全的问题了。”

　　50、第106页：我为他过新月去借钱，且询问海军学生最先出版那本圣徒小说的版税，……

　　51、第107页，她当时仿佛那么看得简单，此后也仍然看得那么简单，打发了两年日子。(当我把那点消息告给她时，正是我再预备过南京的前一日。作母亲的在这方面，显出了人类美丽少见的风度，只是沉默地把熟睡着的孩子，放到小小的藤制摇篮里去，小孩子略微转侧了一下，她便把手轻轻拍着那小孩子，轻轻的说：

　　“小东西，你爸爸真完了，他的事情还不完。好好的睡，好好的吃喝，赶快长大了，接手做爸爸还不做完的事情。”

　　口中虽那么说着，声音却抖着，勉力抑制着她那激动的感情。

　　到后回头来凄凉的向我笑了一下，便低下头去，模仿男子的口吻，轻轻的骂了一句野话。我既然还预备过南京一趟，让Ｘ朋友在那事情上找出一点眉目，这一来自然就无须乎赶车了。我想不出一句什么可说的话。我只觉得死了的，既然在这个残酷与愚蠢的社会中死去，已无法再活回来了。问题只是还未死去的，应当如何来好好的生活下去？并且如果还要自由的有意义的活下去，又应当怎样方能避去目前的危险？还有这个生命不到三月的小孩子，有什么办法方可以莫让他饿死病死？这小孩子家乡中那个老外祖母，前不多久日子里，还寄了不少小东西来，且总希望一对小夫妇带了孩子回去一趟，如今若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还活得下去？在那方面还没有得到上海凶信以前，这一方面又应当如何去安慰那老太太，且应当如何去哄着那老太太？我心中打量着这些问题，一时并不说话。

　　她于是把手边一张椅子，推送到我身边，幽幽的说：

　　“从文，你坐下来，我问你，你说的这件事你相信吗？”

　　“我可以不相信。但说那个的ＸＸ，他亲自看过小胡的相片，那相片并不多就是多数人在那里最后一次留影的证明。并且同时南京方面的朋友的快信，也正提到这一点。同时其他也……！”)

　　当海军学生死去消息证实时，她在任何熟人面前，并不滴过一滴眼泪。

　　52、第110页：用孩子种种麻烦来折磨自己精力与感情，并不向人示弱。

　　53、第111页：又听说××(另一)方面，对于这孤儿寡妇，还有一种一网而尽的计划。××方面既作得出在毫无罪名可以宣布的情形下把一群年青人用乱枪打死，则海军学生死去以后，他们是不是还会想方设法来处置这小小孤雏，真不能为这种×户预作回护。况且……种种不实不尽的谣言，……

　　54、第112页：但到什么地方去找寻这个海军学生作伴送小孩回去？海军学生已永远不能伴同回湘了，若要丁玲一个人回去，……

　　55、第113页：住既无法可住，走又不能即走，故(我回武昌的时间已耽误了，当我已决定不再过武昌时，我的住处一定，她就权且在我所租的房子里，同我九妹住下，再等候其他机会(便权且成了那孤儿寡妇的安身处)。

　　56、第114页：左翼作家那时节则正在(于)各种压迫中，有些人已失去了原来的型范，正在那里向右向腐转(变)。上海方面各书店，如北新，现代，则皆从一些极小问题上，被有××的××之类，(各被)一度查封，或用换一经理加入编辑为条件，或用接办杂志为条件，或另外孝敬什么股分之类，又复陆续启封，且有人于顷刻之间就创立了民族文学的局面(一个新的文坛)。这其间自然有些人是自以为这一次转变(如转变过来的，自然是自以为这一次)已看准了题，再不会三心二意了的。但另外则有中立作家，(在半推半就情形中，)被逼到不敢不为某些刊物写点文章撑撑门面的事。……我们若明白那时代是(什么时代)，便不至于对于左翼文学的寂寞(当是情形)而难过，而对于民族文学的发展又还有什么怀疑了。但若果……

　　57、第115页：对于死者已不能再说什么，惟(便)对于还活着的丁玲，曾经有过许多(散布无数)不实不尽的谣言(增加她活着的危险与困难，)。或者说某人已过俄国，或者说人(尚)在××(上海)有何活动，或(者)说她已同左翼某某同居，(或者说)……总而言之，则不过一群上海闲人(平日)无(正经)事可作，在上茶楼吃喝之余，互相以口耳在一入时题材下，所作的无聊传述而已。

　　58、第116页：传说中还有孤雏业已被××(当局方面)捉去，摔到阴沟里溺死的记录。

　　59、第125页：她……得了一点钱，又从××先生(邵洵美)借了一笔钱，……

　　60、第128页：……六次严密的检查，先还以为他们防匪防共那么办事认真，后来知道他们所注意的，还只是烟土同吗啡，以及私行贩运的军械。

　　61、第132页：哄着那个老年人，(且故意生点小气，)使老年人……

　　62、第136页：我既已把过武昌作事的机会失去，住在上海生活又实在不容易应付。南京方面××月刊，(自当发展下去，)由朋友×君的主张，要我去作编辑，且可以允许我把刊物自由发展下去，不受××扣束，……

　　63、第136页：相信文学论者从小说史的发展上来疏解文学的可能性与必然性(这种从历史言论的讨论文学)，一面……“黑幕大观式的说谎”，“（扌＋寻）撕揉扯旁人理论而来的大众文学主张”，“受官方豢养而来的三民主义文学”，如何不适宜于存在，(以及一切流行趣味风气，)如何妨碍到有价值的作品之产生。

　　64、第138页：这翻译被那记者辞退时，却为了那翻译已同丁玲合居。(这一切都可以说是偶然的，综合这些偶然的事件，便产生所谓历史。)

　　65、第141页：她这些感情……并不写在她文章上，熟人中却很明白她有这分感想(却常常说着)。但这是一种无办法的事情。

　　66、第146页：海军学生的事，政府方面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蠢处(过去处置的过分)，正极力在那里想把(那点恶劣印象)从一般人的记忆里拭去。

　　67、第163页：但这消息若果不纯出于小报的谣言，则恰恰(是)她的新的迈步，同海军学生在上海参加××××××时相似。把自己……当海军学生在××，直到被派××××时，我总觉得这个人还缺少对于自己能力与才气的认识，……

　　68、第168页：北斗……也似乎还不如××(左联)预期那么成功。

　　69、第169页；她那么被人注意，不外乎×××(谣言的结果)。××××××。海军学生若在，犹可说为了×××，××，则不过××××。但×××也得××××××！

　　70、第170页：一个(千)个愚蠢，是那些还想把她逮捕来发一笔小小洋财的人。……。××××(人家还想从谣言上找证据弄一笔资格！)是的，就有那么一会事，……

　　71、第170页：海军学生等失踪，(中国人在麻木中忽视过去了，)他们……

　　72、第174页：一见了他我就有点疑心。(仿佛这人脸就白得使人惑疑。)当我在青岛听说她快要同这个人住下时，……

　　73、第175页：如今见到了这个人后，我那点疑心还依然存在。(“脸那么白，如何能革命？”是的，我真这样疑心那个人。照我经验看来，这种人是不宜于革命的。)同他离开时，……第二天过，××(我住处去)，时间最好……

　　74、第176页：“我们在上海，……冒了险去(做些无结果的事情，)……”

　　75、第184页；还听她讲叙当日关于徐家汇有组织的罢工，关于×，关于××(许多问题)。听她谈及这些事情，……

　　76、第186页：听说你同××(你那黑脸的未婚妻)来了上海，……

　　77、第190页：也是必然而且必需的事情！(她自己是用她的生死作成了这样一本故事的缩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