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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这里是‘民警心理健康热线’，您有什么事，请讲！”电话那边没人答话，只听见低低的啜泣声。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说了一句：“我不想活了！”“您一定遇到了什么委屈，能不能给我说一说，也许我能帮您的忙。”“我是个基层派出所的民警，老婆没工作，孩子去年也下了岗，家里过得紧巴巴的。去年年底，我一直等着所里发奖金，指望着过个好年。可是等了很长时间，别人的都发了，就是没我的。我去问所长，所长却坚持说已经给过我了。我敢发誓，他真的没给我。我就向上级反映，也没查出个什么结果，打这以后，所长老是给我穿小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受这个气，活着有啥意思？”自从担任郑州市公安局“民警心理健康热线”的值班专家以来，郑州大学健康心理教育中心的郭玉琴教授已经接听了几百个民警的咨询电话，这是她印象最深的一个。“民警心理健康热线”于2002年4月10日开通，每月10日、25日晚上6点半到9点半，郭玉琴就会准时和民警们在“热线”相约，她说：“‘热线电话’没有来电显示，也不会记录和监听，咨询者不用说自己的名字，因此，民警一般都能放开来说。”“这三年来的工作，让我对警察这个职业有了新的认识。在一般人看来，警察个个都是英勇无畏的钢铁硬汉，其实，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是血肉之躯，食人间烟火，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特别是他们从事特殊的工作，压力之大非常人能够想象，他们是典型的心理弱势群体。”郭玉琴说。“一听传呼响，头皮就发麻”警察属于高风险、高负荷、高强度的“三高”人员，他们接受的急、难、险、重任务多，面对的突发事件多，在所有应急性职业中，警察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居于首位。一位民警在“热线”中说，他除了白天正常上班，晚上还经常出去巡逻，别的单位都有节假日，而警察却是越到节假日越忙。好不容易干完工作回到家里休息，单位一个电话就又得回去执行紧急任务。现在，一听到传呼响，他头皮就发麻。郭玉琴分析，一个警察的工作量相当于一个行政机关公务员的2倍多，因为长时间超负荷工作，再加上社会上一些人对警察的工作不理解，导致一些警察出现精神高度紧张、脾气暴躁和职业困惑，如果不能有效疏导，就可能转化为严重的心理问题。另外，警察几乎每天都和犯罪分子打交道，丑恶事物、丑陋现象等也会对其心理造成压力。警察角色所特有的危险性和紧张性使得他们总是感到自己被一种敌对的力量所包围，看到的总是阴暗面，对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几乎视而不见，从而造成内心的孤独。有不少咨询的警察都说自己老是把职业行为带进日常生活中，看到一个人，总要像审犯人一样打量半天，乘坐公交车，也要四处扫视一番，看有没有小偷，还有人说自己对一些丑恶行为似乎已经麻木了，见怪不怪。郭玉琴说，警察仅在任职前3年内耳闻目睹的丑陋现象就比普通人一生中见到的还要多得多，这些心理垃圾不及时清除，很容易造成心理失常。“光忙工作不顾家，老婆孩子意见大”家庭矛盾频发，也是警察心理压力增大的一个重要原因。一些民警在“热线”里说，当警察总是不在家，妻子一年理解、两年理解，时间再长，家庭矛盾就很难避免。警察从事的是特殊工作，这很容易造成妻子对他们的猜疑。有一位担任领导职务的警官向郭玉琴求教：由于工作忙，他经常回家很晚，有时甚至不能回家，出于保密的需要，他也不好向爱人讲工作上的事情，时间长了，爱人越来越不放心，怀疑他有外遇。任凭他怎么解释，她都不信，“近墨者黑”，你天天在外面接触的都是“黄、赌、毒”，还能学好？郭玉琴说，工作和家庭的压力，导致不少警察心理失衡，因此发生的悲剧已多次见诸报端。1999年初春的一个晚上，某公安分局的两名警察在执行完任务以后，到一家饭馆吃饭。他们谈起了工作，谈起了因失约而惹怒女友，越说越失落，越说越伤心，心中的死结解不开，他们竟相约同时开枪打死对方了结一生。“砰”的一声枪响后，一名警察应声倒下，另一名警察在枪响的同时突然惊醒。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战友，他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在把战友送往医院的途中他也开枪自杀，真是令人惋惜和心痛！“警察心理健康关系到每个人的利益”郭玉琴说，警察对保护群众利益、维护社会秩序负有重要责任，如果警察的心理有缺陷，对社会、对我们每个人都会带来影响。最基本的，警察心理失衡，会导致他们在处理警民关系时做出一些不恰当的举动，影响社会的和谐。比如，在处理市民交通违章时，如果他们心理健康，有个正确的自我认知，了解民众的心态，态度就会非常理性、和善，按照正常的程序办，这时违章人即使被罚款也会很感谢他。反之就不一样了，违章者就会和他争吵，带来很多无谓的麻烦。郭玉琴说，警察是有权合法行使暴力的群体，如果他们的心理问题得不到解决，可能发生行为失控，导致严重的违法违纪事件。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次工作上的失误影响的是一个月的工资、奖金，而对于一名警察来说，一次失误也许就意味着疑犯的逃逸、战友的鲜血、群众的伤亡，从而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甚至还要面临法律的制裁。近年来，由于工作负荷重、压力大，一些警察出现离奇的暴力行为，有的触犯了刑律。其实，这类警察犯法案例很多都是心理疾病在作祟。据介绍，在发达国家和地区，警察的心理健康问题受到高度重视。他们除了在选拔警察时注重心理素质外，还在系统内部设有专业的心理辅导和咨询机构，以协助警察调适心理，防止意外事故发生。郭玉琴认为，长时期以来，我国公安机关偏重于警察的政治和业务素质教育，忽视了对警察心理素质和抗压、自控能力的培养。近几年，上海、广州、深圳在国内率先开设了“警察心理热线”，郑州市在这方面虽然起步较早，但很多警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问题，有的认为“热线”没有实际意义，真正解决警察的“心病”，要做的工作还很多。③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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