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十年）

　　成胜祥

　　双休日，我应同学阿贵的邀请，驱车到他的养殖场钓鱼。

　　二十年前，阿贵从农学院毕业后回到镇上的渔业指导站工作，三年前乡镇机构改革，阿贵主动要求转岗分流，承包了一座中型水库，搞起了围栏养殖。

　　水面上波光粼粼，阿贵驾着快艇把我带到鲤鱼网箱。第一次坐在快艇上钓鱼，感觉真的是好极了。只要一抛钩，鱼儿很快就咬钩，说是钓鱼，其实就好像捞鱼似的，不一会就钓了十几公斤。过了钓鱼瘾，我就准备返回。阿贵见我收竿，问我为何不钓了，我逗他说怕把你的鱼钓光哟。阿贵哈哈大笑：我就这一个网箱就有一万多公斤鱼哩，你何时能把它钓完？

　　坐在快艇上，春风拂面，阿贵动情地说：“看来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鱼了。”阿贵小时候就喜欢捕鱼捉虾，那时农村生活十分贫穷，除了逢年过节能吃点荤菜，阿贵平时逮的鱼虾自然成了一家人解馋的佳肴。“老弟，你还记得我们那次在学校药鱼的事吗？我一直感到愧疚啊！”阿贵的话勾起了一件心酸的往事。

　　那时，刚上高一。学校附近的一个鱼塘和一座铁塔成了我们课余的好去处。一天下课，阿贵对我说：“下个星期六晚上我们去鱼塘药鱼怎样？”“怎么药啊？”我疑惑不解。“药我会配制，到时你跟我去就行了。”阿贵胸有成竹。周末回家，阿贵把药配制好，装在一个铝制饭盒里。周一早晨上学时，我俩都对家人讲，这个星期天在学校不回家了。

　　到了周六，宿舍的同学都回家了，我和阿贵两人在空荡荡的宿舍等待黑夜的来临。晚上8点钟左右，我们打着手电筒悄悄地来到鱼塘边，阿贵打开饭盒，把药撒到鱼塘里，然后又溜回学校。天刚蒙蒙亮，阿贵就把我叫醒，说是赶紧去网鱼。我俩急匆匆地来到鱼塘边，平静的水面上却不见一条鱼。我说不会是没有药效吧，阿贵摇头置否，让我再耐心等等。鱼塘边留下了我俩一串串杂乱的脚印。又过了近两个小时，也未见鱼浮上水面。我对阿贵说：“肯定是你的药有问题，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不然会被人家发现的。”阿贵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鱼塘，和我一块步行回家了。

　　周一早上，我们刚到学校，就听班上的同学在议论，说有人在学校前面的鱼塘投药了，星期天上午鱼塘漂浮起几百斤死鱼。原来，阿贵配制的药释放时间慢，所以快到星期天中午死鱼才漂浮上来。后来，听住在鱼塘附近的同学讲，生产队长看到被药死的鱼，肺都气炸了，原来想中秋节将鱼捕捞起来卖点钱给群众发点月饼，谁曾想被我们的罪过给搅黄了。

　　“江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啊，江湖岸边是呀么是家乡啊……”阿贵手机的铃音打断了我们的思绪。电话是阿贵爱人打来的，催我们回去吃午饭了。合上手机，阿贵告诉我：“去年他把母校前面的那个鱼塘也承包了，所有收入一半捐助给村敬老院，另一半资助给母校的贫困生，也算是对药鱼事件的赎罪吧。”

　　我们相视而笑。

　　《江南时报》 (2005年04月27日 第三十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