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模范”到“罪犯”

　　说三道四／老橘

　　如果你这十几年都一直坚持看报纸，就会明显感觉到：不少“模范”已经成为“罪犯”。如果你过去经常看报纸，现在不看，就以为他们仍然是“模范”；如果你只是近来才看报，过去没看，就不知道这些劣迹斑斑的罪犯当中不少人曾经是“模范”。

　　据我所知，咱们选模范还是挺认真的，条件起码有五六条，表格要一式好几份(选市劳模要一式二十份)，从基层选起，要走好几道程序，一路签名盖章，市里还有好多部门和大领导把关，也要签名并盖章；而把一个人定为罪犯，也是很认真的，对曾经是“模范”的罪犯就更认真，况且我们如今的司法制度也比较健全了。这一段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无论作为“模范”还是“罪犯”都是货真价实的，有了这个基础，才让人放心地去考究“罪犯”与“模范”之间的关系。在科研工作中，这一步骤叫做“采样”。

　　根据采样可知，这些人不管是当“模范”还是当“罪犯”，论素质都是比较高的，其“模范”的层次也高，不少属省级劳模或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这类“罪犯”所犯的大都是大案要案，标的通常有几百万元，并牵连好些人。说到业绩或劣绩都比较突出，就连他们的悔过书也很有水平，格外感人，所以报纸和文件都有转载，认为可引以为鉴。过去的评功者和现在的判罪者，都公认他们的“素质”高──很令人疑惑的现象。有人粗略统计过，深圳市属企业最有名的二十家当中，有十家左右的主要领导“进去”了，完成了从积极分子──模范──领导──更模范──罪犯的演变过程。

　　透过现象让咱们发现了极为可怕的原理：模范和罪犯所需要具备的都是基本相同的素质；“模范”一旦经过“领导”这一中介角色，演变为“罪犯”的机率就会大大提高。这不仅是个人的风险，更是社会的风险。

　　不能否认这令人沮丧的研究成果，但咱们可以这样安慰自己──真正的共产党人是不会轻易被人评选为模范的，因为革命传统里有一条叫做“见荣誉就让”，高素质的党人是有能耐将荣誉让出去的，应当相信，在“模范”之外吃苦耐劳而并不风光地默默奉献着的方为国家的脊梁。谦让者，把模范、领导和罪犯的名分都谦让出去了，而争取者，把“模范”、“领导”和“罪犯”的名分都争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