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潼（项城市地税局）：我的家乡是豫东一个偏僻的小乡村，因为穷，记忆里吃鱼的次数是极有限的。记得那年，我哥订婚了，按家乡的风俗，转过年正月要把未过门的嫂子接过来相相家，可这新媳妇登门吃什么却让母亲费尽了心思。过年的前两天，一大早就纷纷扬扬下起了雪。近中午，母亲从街上回来，用冻得僵硬的手边拍打雪花边对父亲说：“我看见后院老四家买鱼了。你也去买几斤回来，过年让孩子们解解馋。”父亲于是就急匆匆去了十几里外的集市。
天快黑的时候，父亲回来了，像一个雪人，手上拎着几条冻鱼。母亲接过来，顿时满屋子就弥漫着鱼的腥味，连躲在炕头贪睡的猫都精神起来，在鱼边嗅个不停。母亲说：“快把鱼包好，后天才过年呢。”终于盼到年三十儿了，父亲把紧锁了两天的仓库门打开，把鱼从梁上摘下来。我们兄妹几个再一次围过来。我清楚地记得，鱼一共12条，母亲挑出4条最小的，坚定地对父亲说：“剩下的都放回去，好东西别一顿吃完。”母亲一上午都在准备年饭。待饭摆上桌，鱼也端了上来。结果是最小的妹妹一人一条，其余两个人吃一条。已订婚的哥哥比我们懂事，问爸爸：“你怎么不吃呀？”爸爸回答说：“看到你们吃，我也就解馋了。”春节刚过，就接来了嫂子。做饭前，母亲让父亲去仓库拿鱼。但很快父亲就回来了，两手空空，满脸沮丧，好半天才说：“鱼全不见了。”母亲愣住了，半晌，霍地从炕上跳下地，鞋也不穿，破门而出，两脚踩着半尺厚的积雪，穿过院子冲进仓房，直愣愣地盯着房梁，一动也不动。只见盛鱼的布兜儿已被撕开，几片鱼鳞半个鱼头散落在地上。母亲脸色苍白，大声对我们吼着：“是谁干的，是谁进仓房没锁门？是谁？”我们都不敢出声。这时，父亲说话了：“不关孩子们的事，是我忘了锁门。”母亲不再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父亲一眼。最傻的要算那只猫了，偷吃了鱼也不出去躲一躲。母亲回屋来，抄起笤帚就去找猫，边走边说：“怪不得这两天你只喝水不吃东西，原来开了洋荤了！”接着便是猫的一声惨叫……20多年过去了，如今，我已在城里上班，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但每当餐桌上出现热腾腾的鱼肉时，我就想起小时候在家乡发生的关于吃鱼的故事。⑤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