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的抄袭（民国往事）

　　自有文章以来，大概就有抄袭的行为。中国的古人喜欢抄书，这本身是对作品能长久流传起着积极作用的一件好事，但不乏抄了人家的书再署上自己名字的人，内容虽然流传了，作者却发生了变化。

　　说这段文字倒不是有的放矢，只是因为民国时期的一篇文章而忽然想到的。一个署名卓呆的作者，在《红玫瑰》杂志第五卷第二十三期（1929年出版）发了一篇名为《托尔斯泰抄袭花名宝卷》的文章，讲述了他的发现，读来非常有趣。

　　那个时代的人大概喜欢挑外国名人的刺，胡寄尘就发现托尔斯泰有好几篇文章是抄袭了佛经的。卓呆先生不甘落时代之伍，也下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托尔斯泰的一篇文章抄袭了中国“花名宝卷”的证据。按作者的说法，这“花名宝卷”“是何等没有价值的东西，怎比得上佛经？”但大文豪托尔斯泰确实抄袭了。

　　托尔斯泰有一篇小说，名字叫《大人与小儿》，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有两个小孩子在一起玩耍，一个年龄大点，一个年龄小点。两个孩子脱了鞋在泥水里玩，年龄小点的孩子在踩踏中将泥水溅到了年龄大点的孩子身上，年龄大点的孩子生气要打年龄小点的孩子，年龄小点的孩子就往家里跑。年龄大点的孩子的母亲看到了，就去打年龄小点的孩子，年龄小点的孩子的母亲看到了，就出来和年龄大点的孩子的母亲吵打。大人们打的不亦乐乎，两个小孩子没一会儿功夫又玩在了一起。小说比较简单，起承转合、人物对话、细节描写一样没少，就是翻译太糟糕。

　　这样的故事大概哪个国家都有，只是卓呆先生在中国的文字里找到了对应，于是认定了托尔斯泰的抄袭，并且将“花名宝卷”全文搬了出来。“花名宝卷”是七言体佛家劝世文，洋洋洒洒也有———好多字（没去数），无非是劝世人家庭和睦、邻里相亲、与人为善之类的文字，属民间读物。

　　卓呆先生叹曰：“……不过思想很腐旧，所以这本‘花名宝卷’在中国社会上的地位很不高……不知怎么倒会与二十世纪的世界大文豪的著作相似，真令人非常惊奇！”

　　托尔斯泰的那篇小说我没看过，也没想着去考证一下，至于抄袭的问题，只是闪出了一点关于“抄袭”的想法，和托尔斯泰无关。之所以有如上记录，因为觉着太有趣，本来是睡前的阅读，却让自己起身捧腹来写这篇文字，算是又记录了一段民国往事。

　　《江南时报》 (2005年05月01日 第十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