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英模今何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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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01日05:49 人民网-江南时报 |
怀庆 日前,记者分赴全国10个省市,行程万余公里,追访了多位不同历史时期的英模人物及其后人、亲友、同事。今天,让我们沿着时光的足迹,来追忆英模带给我们的感动,回味他们的精神带给我们的力量——— 王进喜 (1923—1970),1958年率领钻井队在玉门油田创造月进5000米记录,被命名为“钢铁钻井队”。1959年出席全国群英会。1960年春参加大庆石油会战,被工人群众誉为“铁人”。 【记者追访】 “石油工人一声吼” 在大庆石油管理局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我们见到了王进喜当年的队友马继瑞,他1958年加入1205钻井队,1960年跟随铁人来到大庆,1966年任1205钻井队队长。虽然时隔多年,提起老队长,马继瑞仍然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宁可少活20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马继瑞第一次听见铁人这句响彻神州的话,是在大庆石油会战的万人誓师大会上。 “当时老队长站在主席台上,高举着双手,这个场景好像就在昨天一样。我们下面一万多人就跟着铁人一起喊,连大地都震动了。” 铁人这句话并不是随便说说,他只活了47岁,在大庆工作了10年就去世了,大庆后来的连年增产稳产,铁人都没有看见。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王进喜是个只会卖力气的“大老粗”,可马继瑞老人坚定地说:“虽然老队长识字不多,可是他的话都像会蹦一样,听上去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特别有劲儿。铁人也绝不是光苦干蛮干,他常常告诉大伙,多打井、快打井、打好井,光是猛打猛冲不行,还要善于动脑子。他经常说,‘三国有个张飞还粗中有细呢,我们打的是科学仗,一定得有个细劲儿。’他打井的绝招多着呢,只要手握着钻杆听一分钟,就能判断出地下的钻孔是不是打直了,我们都说,老队长神了!” 队友们对铁人的记忆不仅停留在工作上,铁人在生活上对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更是深深地刻在了马继瑞的脑海里。只要是稍微带点危险性的工作,铁人一定是冲在最前面亲自下手。他因为常年吃冰碴饭,得了胃病,上级给他送来一些猪肝和苹果,他转脸就分给了大家。发给他的新劳保鞋他也送给队友,自己打草鞋穿。“虽然当时工作的条件很艰苦,但铁人对我们从来都是非常照顾的,他说,‘一个泥捏的人还得晾三天三夜,何况爹娘生父母养的。爸妈把小伙子交给我们了,我们就要像对自己儿子兄弟一样关心爱护,一个手指一点皮也不准碰破。’” “虽然老队长对大家都很好,可是大伙还是很怕他的,尤其最怕挨他的骂,他骂起人来,可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我也没少挨过。每次他骂我,我都低着头不说话。不过我心里知道,他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的。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井重要。只要快打井,打好井,他吃多少苦,受多少累,都不会有一点怨言。” 工作中结下的情谊是无价的。在铁人辞世35周年之后,他的战友们每年都自发地组织起来,在清明节的时候到铁人纪念馆为他祭奠,为了感谢铁人曾经对大家的爱护,也为了燃烧起自己心底最珍贵的那段记忆。“几个老弟兄站在老队长打的第一口井前面,听着从地底下往外喷油的声,不管有什么烦心事,也都丢到脑勺后面去了。” 李顺达 (1915—1983),河南林县人。1943年建立全国最早的农业劳动互助组。1944年11月,在太行区第一届杀敌英雄劳动模范大会上,被评为一等劳动英雄。 申纪兰 (1929—)是全国惟一的一至十届人大代表,1952年至1996年均荣获全国劳动模范称号。她和李顺达领导的金星农林牧生产合作社被评为1955年度农业增产模范单位。 【记者追访】 “劳模不劳动了,还能叫劳模吗?” 走入现代中国农村发展的历史隧道,你必然发现西沟,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里,西沟是共和国版图上惟一一个被标注名字的行政村。 1943年,李顺达建立起全国最早的农业劳动互助组,从此西沟的名字与中国亿万农民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在平顺县城上了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型轿车,记者坐副座,申纪兰和李顺达的三女儿李福娥坐后排,往西沟村。记者问司机:“这是申主任的专车吗?”“哪里呀,这是西沟镇的,老申也可以用,她没有专车。” 申纪兰当过10年山西省妇联主任,1983年开始,担任长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并连选连任,一任三届,至今仍担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按说怎么也该是个厅局级别,但她坚持不要级别,不挣工资,不转户口,不要专车,不要国家分配的住房,至今还靠亲自耕种7分责任田生活。 申纪兰对记者说:“劳模不劳动了,还能叫劳模吗?” 车子先开到东峪沟,远望群山,披绿染翠,记者随申纪兰上山,进到里边随处可见碗口粗的柏树,这是李顺达和申纪兰带领西沟人,从石头缝里抠土,从山下挑土,从十几里外担水,一棵棵在石疙瘩缝隙间栽起来的。 由老西沟、东峪沟等44个自然庄组成的西沟村,上世纪50年代前几乎找不到一棵树。 站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申纪兰自豪地说:“不容易呀,现在我们已经有1.5万亩成林,1万多亩阳坡绿化,12万棵经济树木,户均一亩苹果园,人均10亩用材林,这是我们用双手、用血汗建起的‘绿色银行’。” 村前一处窑洞已废弃,只是门楼上“劳动光荣”四个大字依然分明。李福娥说:“这是我们家的老房子。” 步行往村子中间去,边走边聊,李福娥对记者说:“爸爸常说,他最看不惯不爱劳动的人。” 申纪兰跟村里的邻居正聊天,李福娥领记者径直闯进了申纪兰家。门房没有锁,推门而入。李福娥说:“婶子家从不上锁,出去开会也不上锁,邻居推门就进,没有啥可偷的东西。”进门一看,屋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有几只箱子,也都没有铁将军把守。墙上挂满了各个时期与中央领导的合影,记录着她辉煌的过去,也是这个家里惟一可以称得上财产的宝贝。 孟泰 (1898—1967),解放初期,他跑遍鞍钢十里厂区,捡回成千上万个废旧零件,后被称为“孟泰仓库”。孟泰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爱厂如家的精神被誉为“孟泰精神”。 【记者追访】 “爸爸太爱那个高炉了!” 清明,鞍山千秋公墓功勋园区。 孟庆珍在老父亲墓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提起父亲,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在修复高炉的那些日子里,老父亲经常不回家,他住在炼铁厂,没白没黑地干,几个月都不回家。组织上分了新房子,老母亲知道父亲没时间顾家,就找来舅舅帮忙把家搬了。我怕老父亲找不到新家,就带着妹妹庆兰和庆梅,悄悄站到下班道口等爸爸。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下班往厂外走的人越来越少,也没看见他的身影。我们姐妹几个也只好往回走。我们知道,爸爸太爱那个大高炉了。后来我又去找父亲,到了办公室,看见父亲的背影,他瘦了好多,瘦得都变样了,我难过地大哭起来,结果父亲转过身,惊讶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原来父亲太投入工作,已经把我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1953年,老父亲第一个报名参加了工会开办的扫盲学习班,他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学员,也是最用功的学员,只要我在家,父亲就把识字课本往我手里一塞说,‘来,考考爹。’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记忆不好,我就在父亲的识字课本上画上了不少图案,蝴蝶、镰刀、轮船、高炉……最后,父亲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还得了一张优秀学员奖状。” 时传祥 (1915—1975),山东齐河人。1933年到北平当掏粪工人。他的“宁愿一人脏,换来万家净”的高尚精神,受到全社会的尊重。 【记者追访】 掏粪工与国家主席通信 下午4时,记者走进北京市总工会二楼一间普通的办公室,时传祥的儿子、市总工会副主席时纯利已等候在房间。书柜里摆放着几张泛黄的时传祥照片,显示着房间主人和照片主人的关系。 1959年10月26日下午,刘少奇、朱德、周恩来接见全国群英会代表。刘少奇一见时传祥就亲切地握着他的手问:“你是老时吧?” “爸爸事后回忆,刘主席可能是看了报纸上的照片,自己是个光头,好认,才从那么多劳模中认出自己。其实后来刘主席夫人王光美跟我说,新中国成立初,由于剥削阶级思想作怪,理发、洗澡、殡葬、环卫等行业被人瞧不起。当时刘主席想努力提高整个服务行业在社会上的地位,扭转旧习惯势力的偏见。报纸上介绍我爸爸掏大粪的事就被刘主席留意上了,所以一眼就认出他了。”时纯利说。 接着,刘少奇又询问掏粪工人的学习情况,时传祥汇报说:“现在大家都达到了高小程度,能看报、写信了。就我差点儿,才认识二三百字,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刘少奇说:“老时啊!一个先进工作者,光工作好不行,还要有文化,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习,你才45岁,时间还不晚,以后好好学习,阳历年的时候给我写封信。”说着,刘少奇从自己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支金笔递给时传祥。 “那支英雄牌金笔是刘主席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的。后来我跟哥哥还被爸爸允许用过呢,真好用,写字特别流利。父亲是个大老粗,背200多斤的粪桶,一天背上百桶都不觉得累,使这金笔可就不灵了。可是父亲记着刘主席的嘱咐,铁杵他也要磨成针。12月26日,距离刘主席的约定正好两个月,父亲平生第一次写了一封信,给刘少奇主席。这封信才308个字,但是信写好后,父亲激动得一夜未眠。他感慨,只有新社会呀,掏粪工人可以给共和国国家主席写信。” 信寄到刘少奇主席手中时,刘少奇激动了:“在一个文盲和半文盲的国度里,是不能建成社会主义的!时传祥开了个好头,好老时,有毅力,有气魄嘛!” 《江南时报》 (2005年05月01日 第十四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