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红
起起落落的琴键奏出淡然的音符，然后在茶的氤氲水雾升腾间，倾听流淌的旋律。一直认为只有这样的生活，才是分外悠然的。所以我会听霍洛维茨演绎的钢琴协奏曲，会听凯文·科恩的NEWAGE，会听蔡琴的优雅低吟，会听一些轻松自然的音乐专辑。
但更多的时候，我却在忙碌的工厂区或喧闹的城市里，走来走去，忙这忙那。生活就是这样，没有人能活在一种理想的状态里，所以有时候会想，纵使不能做到“大隐隐于市”，但“小隐隐于林”总是可以做到吧。在某个小小的地方，听听音乐，喝几口茶，约上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那该多美。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有云：“玉壶买春，赏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绿荫，上有飞瀑。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在我看来，人淡如菊的场景，音乐必须刚好合适，才能表现意境。
班德瑞是我曾经很喜欢的乐团，记得《迷雾森林》CD的最后，有一首附送的歌曲，说是歌曲或许有些牵强，说是纯音乐，又似乎少了一点描述。那里面，有女声的吟唱，却只是“啊啊”的轻吟，没有歌词。那天刚好几个朋友在家里闲聊，当音乐放到这段时，几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惊为天籁。那段乐曲的名字叫《离别的时刻》，原歌曲和这吟唱却有大大的不同，吟唱较散淡忧伤，而歌曲非常有激情。听过几个不同的人来演唱这首歌曲，还有几个版本的演绎，还是最喜欢《迷雾森林》中的女声。我始终认为她的味道是飘然似仙的。
不过西洋的乐器配古典画面或中国诗词，总是有点不搭配的感觉。最近会听一点古筝曲或者是洞箫。喜欢洞箫的辽远，但太凄清了些，让人莫名的有些忧郁。二胡有如穿长衫的老者，在街头的老树下走过，又有些让人觉得寥落。扬琴好些，似乎一个低眉抚琴的女子，应该好配一点吧？实在不行，索性换个场景。在金庸的小说《连城诀》里，有一个回合的标题是“人淡如菊”，在那个故事里，丁典用“人淡如菊”来形容凌霜华。或许只有残缺的东西，才是最美的，所以凌霜华因为绿菊花与丁典相识，且一见钟情着。在久别后相逢于蔷薇，如果此刻他们终成眷属，过着神仙般日子倒也罢了，我们最多是说，如菊女子终也是该换做布衣，柴米油盐酱醋茶，不过了了。但他们又因为金波旬花而最终悲剧性的要到阎罗地府去相会。这才让人为之哀痛。“爱情终究是握不住的云，”黄舒峻在《爱情症候群》中这样感慨，我想，生离死别的爱情不也是没能握住么？如果从这个角度说，“人淡如菊”用一段残缺的爱情来配，倒也有些残缺美了。就像克莱斯勒写过的《爱的悲伤》，还写过《爱的欢乐》，听过阿卡多拉的这两首曲子，在小提琴的细腻中，让人喟叹的不行。如果他要写一曲《人淡如菊》的小提琴协奏曲，不知道会不会很有味道。只可惜我不懂谱曲，更不会配乐，只能做一点“人淡如菊”的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