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了混浊的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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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06日06:56 人民网-江南时报 |
张江南 我感觉到田壮壮仍然还是二十年前拍摄《盗马贼》时的田壮壮。田壮壮通过《德拉姆》肯定了自己,也净化了都市里习惯了混浊的我们。 田壮壮是第五代硕果仅存的作者导演。可能你会认为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悲哀,但若有天你真的见到他从心底里透出来的与名利无争、静彻如水的状态,你会明白的。田壮壮和他的电影,在这个精神荒芜、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成为一面明镜,每每让观者由衷地羞愧,而后折服。田壮壮的作品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也只有一件事,就是信仰。纪录电影《德拉姆》即是最好的例证。 《德拉姆》耗资20万美金,拍摄于云南、四川、西藏境内的横断山脉。为十集系列纪录片《茶马古道》的第一集。田壮壮自言是个“浮光掠影”的版本,意指影片用110分钟的长度跨越了整个艰苦卓绝的茶马古道旅程。相对于现实里,时间之漫长、空间之修远和人之沧桑多元,《德拉姆》承载的确实是不能承受之轻。可就在这有限的片长里,导演和其他主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用诚意和睿智重走这条负有沉重历史和文化意蕴之路。 影片现实由两条线索组成,一为马队的古道之行,其二为沿途的见闻。两者互相纠缠牵扯,激越出一段段关于现实生活处境的写实关照。每个被记录的对象,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娓娓道出他们现实的遭遇、期待、还有梦想,满足的或者遗憾的。影片在创作上结合“真实电影”和“直接电影”(directfilm)两种经典方式,一方面有大量纯纪录的地理范畴的氛围性空镜入画,壮美雄奇之景观亦为人物事件做了烘托;另在与被记录者对话时,却并不保留发问者的声音,为的是给出一种看上去客观的真实效果。摄影机只作为田壮壮的眼睛,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可见的一切,默默地记录,默默地倾听。没有刻意的戏剧化情境与冲突的设置,并将采访者目的性的诱导降到最低,使之呈现出难以置信的可信度,观者很容易地随摄影机的视点进入,打开心门,坦然放松地面对镜头那边张张质朴、可爱的脸。我们看到村民生活的执著和所经受的苦难,艰难生存下来的老奶奶如男人一样的刚强,知道选择和争取自己的幸福,马帮人视马如亲人的简单欲求,高原草坪上打篮球的年轻人与城市孩子一样的激荡青春、旺盛精力和一样的对于未来的憧憬……因为远离都市,远离喧嚣,他们客观地保持着几千年一直延续下来的淳朴。与他们极强地生存能力对应的是,对信仰的依赖与坚持。琐碎的言语,断续的眼泪背后,是老人饱经沧桑后满足的微笑或者点滴遗憾,是年轻人在现实与挣扎中的苦楚与失落。我们尽皆收到,这已经足够。 《德拉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德国导演赫尔措格的经典名作《天谴》。虽然后者为剧情片,但作品同样都试图通过描绘人与艰险自然地理环境的抗争,歌颂人性最原始的顽强生命力。而这正是导演作者态度及表达欲求的结点,创作者对艺术对世界对人的理解与愿望由此带出。《德拉姆》最值得激赏也在于此,透过一帧帧情感几近透明的画面,我们感觉到田壮壮仍然还是二十年前拍摄《猎场札撒》和《盗马贼》时的田壮壮。而他本人也将如片中那个年过七旬的拄拐老太一样,直到活动艰难,时间一下慢下来,那种来自生命的纯粹与执着依然如初。田壮壮通过《德拉姆》肯定了自己,也净化了都市里习惯了混浊的我们。 《江南时报》 (2005年05月06日 第十六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