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规则”重创东南亚游

　　“零团费”仍肆虐黄金周跌新低泰国旅游业者自揭黑幕赵睿

　　“五一”前大肆叫卖的“一元泰国游”，没能挽回东南亚旅游市场的丝毫人气。在刚刚过去的黄金周里，东南亚旅游线路在全国出境游市场继续一路下滑。本市各大旅行社传来的消息显示，尽管价位诱惑非常大，但长假7天，赴东南亚旅游游客人数仍降至新低，个别出境游组团社的新马泰报名人数还不到10人。

　　是一场海啸将东南亚旅游卷入谷底，再也无法翻身？还是忽高忽低的报价中另藏有不可言说的隐情？

　　“海啸是偶然，东南亚旅游市场的下滑是必然。烂到骨子里的经营模式，不崩溃还能怎样？”近日，一位有数十年从业经历的泰国旅游业者老华向记者自揭黑幕———数年来，包括泰国线路的东南亚游从来没离开过“零团费”经营，巨大的费用缺口都是等着游客的各种自费项目来填补。

　　泰国作为最早的旅游目的地国家之一，从 1998年开始组团赴泰国旅游以来，据各大旅行社数据显示，1998年到2003年的泰国旅游市场都是呈上升态势，但今年是泰国旅游的一个转折点，去泰国旅游的人数急剧下滑，仅为40万人左右，仅为以前的一半左右。主要是因为旅游业内不正常的恶性低价竞争，造成目前一些泰国旅游产品质量下降，这也影响了一些国内游客在泰国观光度假的心情。

　　钓人便宜就是当愿者来上钩

　　翻一年来的旅游广告，可以发现———只要包含泰国的东南亚旅游线路，无时无刻不充满着变数。 2月份的报价是 2800元，3月份“降”至800元，以为等等还能便宜，谁知 4月竟涨到了 3000元！ 5月份 1900元， 8月份 1200元，10月份2600元……更离谱的是，今年 4月底，广州几家旅行社竟叫出“ 1元钱游泰国”的价钱。

　　“其实一点不稀奇，主要看旅行社的胆量如何。”与国内旅行社打了十余年交道的老华讲道，“我们泰国的地接社从来没收过一分钱，三餐、星级饭店住宿、空调大巴全部是免费的。至于这边的旅行社报价高低，就要看他胆大胆小了。胆子小，报价就是2000多元的机票加一点利润；胆子大，索性飞机也给你免费坐，到了目的地再慢慢‘算账’呗。”

　　打出完全不合常理的超低价格，不管冠以什么“超值价”“惊喜价”的由头，归根结底就是低价抢客源，是旅游业内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低价钓人，愿者上钩。

　　据本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旅行社经营者介绍，旅游市场“低价钓人”由来已久，以前还藏着掖着，现在潜规则已经变成公开的拉客手段。先用低价把游客“钓”上来，然后把一些根本不值一玩的自费项目强搭给你。

　　但令业内也比较无奈的是，“低价钓人”这招在市场上应用屡试不爽，也使得一些想用正常价位经营的旅行社头疼不已。“游客好像挺吃这一套，哪怕知道还有二次费用，但报价低，他就感兴趣。有的线路如果报价恢复正常，肯定无人问津。”一家旅行社的门市小姐这样告诉记者。

　　诱购免费与自费哪个挨宰多

　　自费项目的钱非交不可吗？答案是肯定的。

　　去年 8月份参团泰国行的游客程先生告诉记者，被旅行社 1500元的低价“骗”上行程后，泰国之旅简直就是一个“付钱之旅”。

　　程先生讲述，报名时在旅行社付了1500元参团费，临上飞机前导游又让每个游客再支付1000元的“补充团费”，刚下飞机又被当地导游连哄带骗地付了2000余元的“自费项目费用”。但这只是“付钱之旅”的开端，此后的旅途中，皮革外销展示中心、毒蛇研究中心、燕窝批发中心、珠宝展示中心等等购物节目、自费项目安排之多让全体团员最熟悉的动作只有一个———掏钱包。旅游车开进购物点后导游立马不见踪影，不掏钱买东西一两个钟头别想出来。

　　在掏钱包的游客和敛钞票的当地导游之间，还有一个非常尴尬的角色———参团旅行社的全陪导游。全陪导游往往一方面需要辅助地陪导游做好“推销自费项目”工作，一方面还要忌惮游客投诉。因为游客投诉的对象只能是本地旅行社，对当地导游的“甩团”“强迫购物”等行为根本无从辖制。

　　“当然，我没有收你的钱，到处带你玩，还免费为你提供吃住行，你却一点钱都不让我赚，我为什么不可以发脾气？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啊。”老华笑着说。据了解，泰国方面的“免费”招待由揽客心切的当地珠宝商“埋单”，出资为游客提供豪华旅游车、星级饭店住宿等。而泰国导游的工资由购物回扣和人头费两部分组成，游客是否参与自费项目及购物多少直接关系到导游收入。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午餐没付钱，晚餐交得更多。”老华算了一笔账，以泰国 7日游为例，北京、曼谷的往返机票在2200—2400元之间，使馆签证费 150元，住宿为三星级酒店，每人每天标准为 23— 25美元，6晚住宿约在人民币1200元左右，一日三餐50元左右，还有导游、旅游车、景点门票等费用———不计旅行社利润，成本就要4000元左右。“商人都精明的很，不可能‘赔本赚吆喝’，所以只要低于成本，其中必有‘猫腻’。”

　　玄机毒瘤连根挖谁破潜规则

　　旅游部门接到泰国游的投诉一直居高不下，整个东南亚旅游市场也为之“蒙羞”。然而，东南亚旅游业却不能没有中国游客。

　　数据显示，2003年中国内地赴泰国旅游的人数是80万，已成为泰国旅游业的第三大海外市场。泰国方面曾乐观地预测，中国不久将成为泰国旅游业的第一大客源地。但是自2004年中期开始，中国游客的人数骤然减半，令泰国政府和旅游公司意识到，恶性低价竞争导致一个巨大市场正在流失。

　　“黄金周出游价位要比平时高出好几千吧？！其实泰国那边的地接社还是在‘零团费’接待，涨出来的费用旅行社都用在大交通———飞机上了。一年三个黄金周，泰国的地接社抢客人都抢不过来，哪还会涨价？”老华说，为了杜绝零团费、负团费，泰国政府曾经要求当地地接社接待中国人收取团费不得低于每天18美元。然而两国的一些中小旅行社被利益驱动，对此置若罔闻，低价泰国游依然充斥市场。

　　去年开始，泰国推出力图扭转颓势的“非凡泰国”产品，将原有的自费活动加进正常行程之中，选择获得泰国观光局与消费者保护局品质认证的地接社接团，提供标准的星级酒店、当地风味餐、真材实料的景点、专业领队和导游，以及推出全透明的自费项目价格表，提供无强迫郑重承诺等等一系列措施。

　　一向予人不好印象的泰国旅游经营者欲将低价游毒瘤连根挖除，尚是前所未有的举动。记者连线泰国部分旅游从业者，据金鑫旅运公司的丁总裁介绍，“非凡泰国”6日游报价在3000元左右，接近最低成本价，之所以不敢把价格报得太高，是怕长期受低价游影响的游客无法接受。中泰旅游同业协会理事游汉杰认为，泰国乃至东南亚旅游业希望改变低价竞争的现状，是需要付出极其巨大的代价。“非凡泰国”在泰国当地也遭到过许多旅行社的联合抵制，价格透明化几乎成为“死结”。旅游从业者应该意识到，黄金周前的“谢瑞麟案”已经敲响了警钟。

　　本版撰文 /摄影新报记者赵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