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理会改革续演三方博弈

　　五常的表态一直比较暧昧：支持安理会改革就会使得历史形成的在国际问题上具有特殊优势的发言权与他人分享；不支持改革则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来自全世界的抨击。这就构成了安理会改革的第二层博弈，也就是咖啡俱乐部、四国集团、五常理事国的三方博弈。

　　“安理会改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外交学院教授郑启荣的这句话近日再次得到印证。尽管近期安理会改革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涌一直未断。3日，作为咖啡俱乐部的代表，意大利提出安理会改革新提案，这使得咖啡俱乐部、争取入常的四国集团、五常任理事国之间，展开了新一轮的“博弈”。

　　意大利新方案：仅增加10个“非常任国区域代表”

　　3日，反对安理会增加常任理事国的意大利在联合国举行的有关改革的一次非正式会议上提议，现有常任理事国格局维持不变，在安理会目前10个非常任理事国的基础上增设10个区域代表，使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增加到20国。

　　提案指出，“非常任国区域代表”的名额分配如下：亚洲3国，非洲3国，中南美洲2国，西欧和东欧各1国。并按照宪章规定将在一定时间进行改选。意大利代表在当日的会议上表示，这种按照地域性增加非常任理事国的新方案，最能够反映中小国家的声音。

　　郑启荣分析说：“意大利提出的这种区域代表制实际上仍然是针对德国等国要求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而言的，但它对增加非常任理事国席位分配的考虑仍然面临一些国家同意，而另一些国家反对的情势，从而使得咖啡俱乐部和四国集团在安理会改革问题上的博弈更具有复杂性。”

　　第一层博弈：咖啡俱乐部VS四国集团

　　“春江水暖鸭先知”。当联合国改革的构想刚刚出台的时候，作为后来四国集团的日本就闻风而动，在全球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入常”造势宣传。紧接着，德国、印度和巴西也争做“知水暖的鸭子”，与日本“同心协力”争取入常，并组成了四国集团。但它从一成立几乎就感受到了来自咖啡俱乐部的“抵制政策”。

　　早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日德两国想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时候，意大利等国就表示反对，以意大利为首的这些国家经常凑在咖啡馆商讨此事，渐渐地，这些国家越聚越多，后来被称之为“咖啡俱乐部”。咖啡俱乐部的核心成员主要是意大利、韩国、巴基斯坦和墨西哥；而他们所针对的四国集团的成员则分别是德国、日本、印度和巴西。这四对国家的“勾心斗角”形成了在安理会改革问题上的第一层博弈。

　　“意大利反对德国和日本主要是从冷战结束后的国际政治格局的安排角度考虑的，‘凭什么当初都是战败国，现在他们可以争常而意大利不行呢？’韩国自然是对日本在历史问题和领土问题上一再挑衅心存不满。巴基斯坦和印度在争常问题上的矛盾也主要反映在历史问题和地区力量平衡的问题上。墨西哥反对巴西是从文化角度考虑的，因为巴西是拉美惟一一个葡语国家，而拉美的主体是西语国家，这么一个名额分给巴西显然在文化上就不具备代表性。”郑启荣说。

　　那么可不可以认为咖啡俱乐部取得了反对四国集团的压倒性优势了呢？郑启荣说：“参加咖啡俱乐部召开会议的国家虽然有100多个，但其核心成员只有三四十个国家，其余的国家要么态度暧昧，要么在某种程度上支持四国集团中的某一国家。”

　　“四国集团的主要目的就是争取今年6月联合国达成一项安理会扩大的原则协议，9月争取付诸表决。因为联合国改革初步提出的是‘一揽子’的表决方案，对四国中某一争取入常的国家投反对票就是对其他3个争取入常的国家投反对票，这种政治影响，咖啡俱乐部的国家还是要考虑的，但是在涉及到关键国家利益的问题上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郑启荣说。

　　第二层博弈：五常的态度“关键”

　　五大常任理事国在安理会改革问题上其实是“高处不胜寒”。有的参与咖啡俱乐部活动的国家从一开始就反对历史形成的“大国一致”或“否决权”原则；而另一方面，某些四国集团国家又在积极争当有“否决权”的常任理事国。

　　这使得五常的表态一直比较暧昧：支持安理会改革就会使得历史形成的在国际问题上具有特殊优势的发言权与他人分享；不支持改革则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来自全世界的抨击，使自身形象受损。这就构成了安理会改革的第二层博弈，也就是咖啡俱乐部、四国集团、五常理事国的三方博弈。

　　“毫无疑问，五大常任理事国的表态是安理会改革的关键。虽然五国的利益不同，对改革方案的看法也各异，但各方对联合国需要改革的态度还是一致的，包括所有联合国成员国在这点上态度也是完全一致的。但是就目前四国集团和咖啡俱乐部争执不下的这个方案来讲，五常还是有各自不同的利益考虑的。”郑启荣分析说。

　　法国、英国支持德国，因为在认同欧洲一体化，倡导多边主义，反对单边主义，并增加欧洲在国际事务中的发言权问题上欧盟国家立场一致。

　　美国政策就比较复杂，考虑到现在安理会的其他四个国家对它的国际政策都并不十分认可，再有新成员加入肯定会带来更多麻烦。从表面来看美国惟一公开支持的是日本，但也有前提，那就是阿米蒂奇所说的日本要修改宪法，以便为美国分担更多的国际包袱。而对巴西和德国持反对态度，因为巴西是拉美左翼，德国不赞成美国的单边政策，至于印度，在赖斯访问期间就表明了不支持的态度，美国毕竟要在反恐时期平衡印巴关系，不能过分刺激反恐的重要盟友——巴基斯坦。

　　俄罗斯一度支持日本，但最近两国在北方领土问题上和能源问题上意见相左，俄国态度转持谨慎。但它对印度的支持是没问题的，对德国则比较复杂。总之在改革问题上也不是很积极。

　　中国的态度是一贯的，支持改革，但首先要考虑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和代表性问题。对四国也是有所区分的，中国支持德国、印度、巴西在国际社会发挥更大作用；理解日本在国际社会发挥更大作用的愿望，但它应该客观面对历史问题。”

　　也就是说博弈的每一方都受到其他两方的制约和制衡。显然，处于博弈优势地位的是安理会的五个常任理事国，虽然五国“从内心来讲都比较矛盾”，但咖啡俱乐部和四国集团都“有求于五国”，五常理事国的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在对安理会改革问题上也握有“先天的”主动权。

　　安理会改革的出路何在

　　有人说安理会的改革已“渐入佳境”，有人说它“走入迷途”，还有人认为是“摸石头过河”。郑启荣教授谈到联合国前景时，对“渐入佳境”和“走入迷途”的说法都不以为然。

　　“安理会的改革现在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仍有许多深刻的分歧，非短期可以弥合，需要国际社会耐心及充分的协商，以寻求共识。有人担心咖啡俱乐部和四国集团以及安理会五常理事国博弈下去会使联合国改革遥遥无期，也会增加彼此之间的隔阂、分歧，损害彼此的国家关系，特别是国际关系。这种看法有一定道理。但也要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一直是存在的，联合国本身就是一座最好的沟通平台。咖啡俱乐部在做工作，四国集团在做工作，五常理事国也在做工作，都在寻求大多数国家的理解和支持。”

　　联合国改革问题从它诞生之日起就有人提出，只不过囿于当时的国际环境不能实行。冷战结束，特别是全球化的今天，联合国面临的是一个更为复杂的国际社会，“必须要改革”，而且各方“在扩大问题上是一致的。但如何扩大，如何使改革后的安理会更具代表性、更有活力，则需要深入探讨。”

　　“四国集团要求联合国今年6月召开大会讨论安理会改革的问题，如果到时通过原则协议的话，9月联合国就要面临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了。强行表决有可能造成联合国的分裂，这是国际社会绝大多数国家不愿看到的情景。”郑启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