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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柳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14日04:16 人民网-人民日报

  许淇

  江南的烟景少不了杨柳。刘禹锡诗:“春工著意柳色新”,叶芽如泡开的新茶似的;柳色亦即春色,非春工刻意也。

  柳芽初萌,色泽鹅黄,采而食之,其味涩永。置之泡菜坛,和鲜姜为伴,或晾干瓶装,与明前茶合饮,大夫说:主治风水、黄疸症。姑妄听之。

  扬州古俗,清明日采柳芽拌饭;夏至,用豆油炸食,大夫又云:可预防蛀夏湿困。

  说到以树芽为蔬,我吃过的有香椿、荚树芽,还有榆钱;榆钱称榆荚,是具有膜质的翅果,和杨花同舞回雪;榆英可作羹,亦可酿酒、制酱。李时珍有权威性结论,说它的嫩叶经浸淘后炸食之;掏榆白皮为末,和菜成糊状,便是榆羹。

  吃,总是煞风景的事,吃过动物的五脏六腑,又来吃娇艳的花嫩瀹的芽,那张臭嘴,倒真能海纳百川,容得下畸变的欲望。只观赏不动手不动口好不好?煞风景代之以看风景,食客代之以诗人,那时青山看我亦多妩媚了。

  在河塘岸边,在杏雨杨院,总少不了杨柳来笼烟织梦。我尤喜早春天气,柳条如线未成绵之时,李白诗“柳色黄金嫩”,韦庄诗“嫩烟轻染柳丝黄”,青莲将“黄金”和“嫩”连缀,非为秋风号角之金黄,而是初生柳叶的嫩;韦庄诗则咏“嫩烟”———一种环衬一种氛围;不论烟嫩抑或叶嫩,著一字尽得风流矣!

  江南暮色凡三变:初吐的穗状花序———柳葚,使烟景呈灰雾状,亦江南春之固有色,继而娇黄袅娜,继而苍翠临举了。柳葚乃种子,成熟后若棉絮,因风而起,人称“杨花”、“柳花”、“柳絮”,似花却非花,实为种子漫天地寻觅,专欲去“扰乱少年心”哩!

  柳花飞入池,化为萍,乃古诗人之想像。我倒真愿逐流水而去,不知所终。

  前年到西安,特地上壩桥寻“折杨柳”别意,长安路上一喧嚣市镇耳,虽有柳,失依依之感,再绾不住离愁,只沾花惹草的败絮飘坠街衢。“沈园柳老不吹绵”,老得连飞絮也绝迹了,我也曾到沈园遥想放翁当年,柳已老,风姿尚在,诗人哀其“不吹”,盖伤心人别有怀抱者也!

  秋叟诗话载有汉苑中柳状如人形,一日三眠三起之说,将柳拟人化了。应着这“三”多变的奇数,有那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柳三变,或“仿佛三生杜牧之”(黄山谷诗),那么,柳三眠其谁耶?是长眠不起的吾友么?絮落华发星星,青青江客,待借棹洞庭,去凭吊我友“柳三眠”之墓,江南故交,相知半个世纪,而今皆朋尊隔殁了。

  柳眼窥春春还去,千万丝,系不住;渐渐密可藏鸦;接着高柳鸦噪蝉咽,阴阴转暗,再接着枯条空垂而挂霜。这是江南四季的柳景。

  年老莫回乡还是当春夏回乡?记得某年春天,我特地往北,渡嫩江到尼尔基,那是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所在地,一个相对封闭的小镇,自给自足,富裕安适,保留了古老的民风美俗。那年的春,不再有江南的乡愁。柳依然有,在诺敏河畔冁然倩笑着。我正赶上一年一度、早几日晚几日都不行的采摘柳蒿芽风,友人巴雅尔炖了一锅柳蒿芽和嫩芸豆,又用柳蒿芽做馅包饺子。柳蒿芽和江南的柳芽不同,异在“蒿”属,是柳科的灌木。是日,人人春醉,歌纳咿耶,跳阿罕拜舞,葛天氏之民耶!

  今日念平生春事,“都忘却,春风词笔。”读到姜白石此句,罢,不忍再写了。

  《人民日报》 (2005年05月14日 第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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