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今年归来迟

　　郑荣来

　　“五一”节的下午，窗外忽然传来布谷声，我忙不迭地跑到北阳台，大开窗户仔细倾听，确认是它的声音后，心里这才感到一种踏实。去年谷雨时节，院里飞来布谷鸟，每天欢叫，如歌如唱，颇为动听。那声音就仿佛不时在耳际缭绕。

　　4月上旬在英国的二十天里，我住在女儿就读的学校附近，八九个同学集体租用的简易小楼，周围马路边上都有些树。每天早上五点左右，窗外不远处的那几棵树上，必定送来小鸟的鸣唱声，它于附近机场不断起飞的令人烦躁的飞机的巨大轰鸣声之间，给我多少带来一点优美和温馨。可惜的是，那声音太小，而且没有节奏，更没有旋律，留不下太深的印象。

　　我于是想起布谷鸟，它声音嘹亮，有节有律，在鸟群中是出色的独唱雌高音。但在我们此后游览的几个英国著名景区和城市里，我都没有发现有布谷的踪影。那里也有它喜欢的绿色的山地和平原中的森林，也有大量它爱吃的昆虫，它为什么不乐于在此邦安居、繁衍？那里纬度高？也不尽然，我国黑龙江北大荒的纬度和伦敦差不多，春末夏初何以也有它的声音？！想必在于英国到处都是草地，养牛养羊不种粮，不谷何须布谷鸟？！由此又表明，布谷也许就是我国所独有，因而显出它的价值的珍贵。

　　布谷的珍贵，还在于它的歌声极有个性，富有东方特色。但我和女儿对它的四声鸣唱曲调，曾在“伊妹儿”里表达过不同看法，我说我听出的是5551，她说她记得是5553。

　　我们于4月23日回到家里，这时谷雨已过去三天。这些天盼望听到“咕咕咕咕”之声。一个星期过去，它竟是杳无音讯。怎么回事？大院的环境变糟啦？没有呀。金台园里那片树林子，照样郁郁葱葱；天气比过去冷啦？今年连续低温的时间的确是长了点，但谷雨前几天就已经明显回暖了啊。

　　4月的最后一天，布谷终于回来了。就是它叫得不是那么勤了，时断时续，有时竟长隔一天到两三天，而去年的此时，它早也叫晚也叫，半夜稍停，天蒙蒙亮又叫。按邻居吴兄的说法，那是因为它求偶急切，那么今年想必是“配偶问题”解决了。

　　由布谷鸟现象，忽而想到人和自然的和谐。这是构建和谐社会的一个方面，也是一个难度很大的方面。人与人的和谐，可以通过彼此的沟通，进而得到解决。而人与自然的和谐，能够采取主动的，始终只有人。破坏和谐是因为人，营造和谐也在于人。由此我想，我们要在绿化环境方面再多做些工作，留住院里的布谷，让它既来之则安之，今年来，明年还来。若此，每年谷雨时节，我们将免去费神的思念，尽可静候佳音，安享美妙的布谷歌声。

　　《人民日报》 (2005年05月14日 第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