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

　　伍主任让我带上棉纱和洗涤剂，跟他去陆局长家。说是陆局长家的煤气火焰发黄，要去给调理一下。

　　我们进门时，陆局长坐在客厅里看报。他一见伍主任就笑道：“小伍经理，你来了。你看，我这煤气灶，是老问题了。每次修理后，不出一月，火焰就发黄——”

　　“是的是的，是老问题了。”伍主任说罢，直奔厨房。拧开开关，火焰呈黄色。但气量充足，不是管道送气的问题，而是灶具的通气孔，被烟尘堵塞了。只要用铁丝一捅就行了。这是很正常的，也是普遍现象。用户只要用牙签通一通，清洗一下就行了。如果我们上门，一次收10元。所以用户都明白，他们都自己处理。

　　我说：主任，这不是管道问题，不关我们的事。

　　主任白我一眼，他卷起衣袖，就将煤气灶的底板拉开，气圈拆下，一一地清洗起来。连台板上的油渍，灶具上的污垢，都擦得晶亮晶亮。这算哪门子修理，分明是在为用户搞厨房卫生。

　　“好了，局长，没事了。”厨灶清洗完毕，主任一边洗手一边说。

　　“每到月底，火焰发黄，这是规律性的问题吧？”局长问道。

　　“是的是的，这是小毛病，也是规律性的问题。每到月底，我们来人处理就是了。”

　　“那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出了局长的大门。我不满地问主任：“气孔堵了，火焰发黄，这点知识，陆局长还说是规律性的问题，难道他真的不明白？”

　　“他当然明白。”

　　“明白还找我们来干吗？”

　　“我们是吃这碗饭的，不找我们找谁？”

　　“那就跟他讲明白，一次收他10元。”

　　“你敢收？这事他装糊涂，我们也装糊涂。”接着伍主任平和地说，局长让我们来处理，我们就来处理。捎带给他清理灶台的油渍烟尘，搞一次厨房卫生。这都是小事嘛。

　　“都这样就太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伍主任很肯定地说。见我一脸茫然，就向我解释道：“不伺候好陆局长，那才麻烦呢。那么多用户，告状的多。我们把陆局长伺候好了，只要他为我们说一句话，你想，那为我们省去多少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