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随想：天知 地知 楚瑜知 万水知

　　“惟楚有才，于斯为盛。”窃以为，岳麓书院的这幅对联，就是用文绉绉的语言表达一个火爆的意思：老子天下第一！湖南人的傲气和霸气暴露无遗，用一句现如今流行的俗话说，就是很不低调。当然，“惟楚有才”，强调的是个气势，深究就没意思了，作为大专辩论赛的辩题倒有点意思。

　　已载入史册的湖南“牛人”很多，以宋楚瑜目前的业绩，还难以望前辈之项背。未来如何，难以预期。

　　一踏入湖南的地界，明显感觉到，楚瑜放开了。此前，在西安、在南京、在上海，楚瑜虽然也谈笑风生，但总让人感觉有点客随主便的拘谨。飞机即将落地，记者们正收拾着大包小包准备走，机上广播里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各位朋友，我是宋楚瑜，欢迎来到我的家乡湖南。”哗！记者们愣了一下，大叫“ENCHO！再来一遍，没录上！”那个大家熟悉的宋楚瑜，回来了！

　　“楚瑜我，回来了，带着堂客，回来了！”这句充满楚瑜特色的湖南话，不知会不会又变成流行的彩铃。宋主席倒不担心这个，只是反复叮嘱台湾记者：“堂客就是媳妇的意思，不是坦克，你们不要搞错啊！”

　　这是诙谐机智的楚瑜。去年11月前后，台湾“去中国化”的怪论甚嚣尘上，宋楚瑜说：“阿扁，你自己的儿子陈致中是不是要改成陈致台湾啊？”一句话将“去中国化”的荒谬揭示得淋漓尽致。

　　“我这次回湖南，周围的人一直叫我不要太激动，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到目前为止，我的表现还不错吧？”湖南省委的招待会上，宋楚瑜像见到了娘家人一样，直抒胸臆。

　　长沙的市政建设，比上海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从机场到酒店，有警车开道也跑不起来。记者们开玩笑：“家乡比上海落后那么多，叫宋主席情何以堪？！”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更何况，家乡人民，给了宋楚瑜最高的礼遇、最热诚的欢迎。家乡巨鱼村，平日里宁静悠闲。村民说：平时，村中的土路上，常有晒太阳酣睡的大黄狗。”这几天，大黄狗的觉是睡不成了，光来踩点的记者已超过了全村的总人口。宋楚瑜到母校曙光小学参观那天，校门口那天窄窄的巷子里竟聚集了上万人，宋楚瑜的车队被堵了1个多小时，以至于公安人员不得不用高音喇叭向群众喊话：请大家让一让，让宋主席回母校看看。”

　　湖南人颇以宋楚瑜为荣，宋楚瑜也自豪：“我是一个爱吃辣椒的骄傲的湖南人，有点骡子脾气。”

　　楚瑜是有点骡子脾气的。虽然，也有人说他在台湾政坛以身段柔软、左右逢源著称。在我看来，这些考语，就象说他“少时木讷、沉默寡言”一样不可考。有案可证的，是他与李登辉的恩恩怨怨，与国民党的悲欢离——还没有合。在某种程度上，他小小地改写了台湾历史，且不止一次。2000年，如果他没有脱党参选，连宋相争，让阿扁得利，台湾现在是什么样子？两岸关系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们不禁要问。然而历史不可以假设，也不必为历史担忧：唯物史观告诉我们，个别人也许能短暂地、局部地改变历史，但历史的大势是任何“个人”左右不了的。用我们的话说是人民创造历史，用楚瑜此行多次强调的话说，是顺民者昌，逆民者亡。

　　楚瑜也是骄傲的。骄傲如他，如何面对两次竞选失败、功亏一篑的痛苦？！暗夜静思，曾否仰天长叹“时也，命也”？这一切，可能只有天知、地知、楚瑜知、万水知。

　　宋夫人陈万水，也是一位奇女子。据报载，留美出身的她，随夫君回台湾后一直没有担任公职。有人问她为何不找个公职干干？万水说：“我不适合公职，只适合母职。”万水对政治十分淡漠，偏偏嫁给了一位政治人物。

　　回台前夜，宋楚瑜在接受随行记者采访时说，我的夫人陈万水很不喜欢政治，但她常对我说，台湾的乡亲对你那么好，那么支持，两次用选票支持你，你应该为他们做点事。我在清华大学演讲之前，万水并没有看过我的演讲稿，她不知道我要讲什么。所以，当我讲到台湾乡亲早年的悲惨生活时，她流泪了。事后，她对我说，没想到你会讲这些，是应该把台湾乡亲的故事告诉大陆的乡亲。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支持我，鼓励我，保护我，全心全意地爱我。湖南人把媳妇叫“堂客”（音坦克），她就象坦克车一样保护着我。每每想起这些，感觉总是很“窝心”。

　　请注意，这里的“窝心”是很温暖、温馨的意思，不是“窝心脚”那个窝心。到台湾去，搞清楚此“窝心”与彼“窝心”是很重要的。

　　当夜，采访宋主席的时间，一再推迟。宋主席正在接受胡总书记的宴请，用亲民党的文宣部副主任的话说，是“宾主相谈甚欢，欲罢不能。”夜里10点钟，宋主席匆匆赶来，连声道对不起，挨个和记者握手，以示歉意。采访结束时已过11点钟，还有两场活动等着他，台办工作人员一再催促，他仍耐心地满足记者签名的要求。受人民网之托，我也挤上前去，请他为人民网的网友写几句话。宋主席欣然应允，并要求找张桌子，写得好看点。在钓鱼台的小茶几上，宋楚瑜写下了：“向人民网网友请安，宋楚瑜祝福。二00五.五”。别小看了这几个字，宋主席给别人也就是签个名而已，为何对人民网如此厚爱？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因为“人民”这两个字——亲民党的英文是“peoplefirstparty”，也就是人民优先。

　　满足了所有记者的要求，宋主席向大家挥手告别，向门口走去。记者们转过身去，开始收拾家伙准备撤。这时，已走到门边的宋楚瑜回过身来，再次向记者挥手。可惜，没有人看到他，回应他；我看到了，回应了，可是，因为角度的关系，他没看到我。宋楚瑜快步走出，面无表情。我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好在，有万水，外界的风雨阴晴又算得了什么呢。

　　宋主席，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