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之思

　　奥斯维辛的雪天，泥泞

　　世人皆知，奥斯维辛集中营是当年纳粹德国的杀人魔窟。该集中营位于波兰境内。在长达数年间，关押着反对纳粹的抵抗战士、苏联红军和盟军的被俘官兵，更大量的是各国的犹太人。这里的冬天经常是风雪弥漫，晴天后，周围一片泥泞。

　　在泥泞中，隐现出一条单轨铁路，所有的被虐杀者都由这条路轨运进———一条名副其实的死亡之路。在这里，少女的脑盖和头发都被纳粹党卫军制成得意的“作品”，刽子手以狞笑咀嚼着欢乐。

　　大口向天的烟囱蒸发着，蒸发掉人的起码生存权，蒸发掉相当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的几百万人口，统统化作天空不忍落泪的腥云。真的，据说在那几年中，奥斯维辛集中营及其附近的天空是绝少晴朗的。

　　在这里，任何令人齿冷的单词和成语，都不足以表达这灭绝人性的惨相。有时，“书生”爱用“兽性”来形容凶残，其实人如果疯狂到了极点，兽性也自愧弗如。

　　我不知当日的杀人者和被杀者，有没有后人，如今都在做什么，应该是不再被杀或杀别人了吧？有一道最起码的道德底线：想自己活得更好，总得让别人活着。

　　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遗址，我们低头默哀，但默哀是对过去，还是得抬起头来，面对眼前瞬息有变的天气。奥斯维辛是一个永恒的警号：泥泞中的行路者，当心！

　　墨索里尼曾经演说的阳台

　　这是一幢并不高大更不算宏伟的楼房，小小的阳台面对的是一个广场。意大利法西斯党魁墨索里尼自1922年发动“进军罗马”政变夺取政权后，据说就经常在这个阳台上进行煽动性的演说。对照此人臃肿的体型，这个阳台未免显得狭小。今天自下向上看去，真有胀裂了水泥边框之感。然而，也许在这个具有疯狂野心的演说家的幻觉中，舞台正无比地扩大，恨不得将整个地球含在口里。

　　在特定情况下，侵略者鼓动家的唾沫星子不啻于炮弹，先后射向阿比西尼亚（今埃塞俄比亚）和阿尔巴尼亚。一时间，法西斯的气焰甚嚣尘上。当时恐怕极少有人知道，那罪恶的策源地之一，就在这座小小的阳台。

　　正常的阳台，本为阳光君临而设，面对这类倒行逆施的战争狂，那时的太阳却愤怒地别过脸去。当雨云将冰雹砸向楼窗，演说的“巨人”势必变成口讷的侏儒。加入法西斯轴心国的意大利，一开始就有点先天不足。上个世纪40年代初，墨索里尼趁纳粹德国在法兰西得手，匆忙进军希腊，却遭遇到有力的抵抗；后来又在北非战场连续败绩。1943年就先于他的另两个法西斯伙伴而提早垮台，彻底暴露了这个野心过大而实力虚弱的独裁者的真实货色。

　　事物发展的规律就是这样：谁也拯救不了邪正较量中的落魄者。当墨索里尼在败逃中被意大利游击队捕获，真可谓人不如狗，在米兰街头的电杆上，僵硬的眼球望着当日发迹时的罗马。此时，阳台上空无一人。

　　1941年，莫斯科城郊

　　当时，“闪电战”的锋芒推进得很快，纳粹元帅的望远镜，已看清克里姆林宫的尖顶。希特勒对其情妇爱娃的最好的周末电话祝愿就是：红色首都指日可下！

　　其实在莫斯科这边，机器和设备都已东运，作为苏联的首都已成为半座空城。在地下掩蔽部的灯下，苏军指挥官朱可夫的红蓝铅笔，还在地图上与死神进行紧张的角逐。

　　经过反复争夺与消耗，莫斯科竟危中求生，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事实证明：芭莎大婶们挖的壕沟没有白费，在这里，除了积雪就是纳粹军僵硬的尸体，阿廖沙小伙们的转盘冲锋枪向西射击……

　　30万，德军以30万人的代价，换来一趟郊外游；当然，还有新式的喀秋莎大炮致以欢送礼———败军称之为“战场大风琴”。

　　从那以后，德军再也没有如此地接近莫斯科。虽然在一定的时期内，某些战线还保持着进攻的势头。

　　至于此番战役的胜负原因，至今仍有种种评论：有人归之于严寒，有人说是命运如此。惟有希特勒的亡魂去请教拿破仑：究竟为什么，我们还是沿着你们当日溃退的原路西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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