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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脱险一根红腰带救了他的命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17日00:12 时代商报

  自古燕赵多壮士。出生于河北省高阳县留祥佐村的王孟学,在1935年他14岁那年考入了县立高级小学简易师范班。在去学校报到时,城门口那高悬着的革命志士的头颅,城里趾高气扬的日本商人和横冲直撞的东洋卡车,在他心灵中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七七事变”炮声隆隆,国民党军队一退千里。共产党员、原东北军130师691团团长吕正操,按照中共北方局“挺进敌后,开展游击战争”的指示,以“宁愿北走千里,不再南下一竿”的决心,宣布脱离国民党政府,成立人民抗日自卫军,并打下了土匪盘踞的高阳县城,王孟学毅然决然地弃文从武。由于他有文化,又学过中医,直接到自卫军卫生部当了文书。后经过冀中军区业务培训,吕正操亲自任命他到马本斋的回民支队当卫生队长,王孟学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筹建卫生队的工作中。

  1939年初,为了适应残酷战斗和战场救治的需要,王孟学奉命潜入已被敌人占领的留祥佐村寻找可靠的卫生人员。就在王孟学步行50多公里路回到家乡后的一个清晨,装作外出拾粪实际给他望哨的大伯父急匆匆赶来告诉他,一队鬼子和伪军已经到了村北的坟地里,正朝他家的方向比比划划,可能有人告了密。王孟学翻身下地,急忙向村南的滹沱河边跑去。

  王孟学一跑,惊动了四邻。前院的王清河、邵刚怕被敌人抓丁,也跟着跑了起来。跑出四五百米后,俩人体力下降,尽管王孟学一再催促,俩人还是连连摆手,说自己是老百姓,被抓住了大不了当壮丁,让王孟学快跑,不要管他们。王孟学只好继续沿河边向东跑。敌人很快抓住了王清河、邵刚,立即搜身,结果从王清河腰上发现了一根红腰带和三张吕正操发行的边区票子。那时日本鬼子最忌恨红色的东西,以为身上有红色的物品必定是共产党、八路军无疑,敌人便停止了对王孟学的追击,用刺刀活活地把王清河挑死了!

  直到晚上,王孟学才转回村里。他一进院子,就听见前屋有人在哭啼和大声咒骂鬼子。他听家人说了早上发生的一切,不禁悲愤满胸,眼含热泪,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好兄弟,你是替我死的呀!我一定替你报仇!!

  劫后余生在山洞里度过7天7夜

  抗日战争的生活环境异常艰苦。王孟学患了严重的肺结核病,组织上安排他到军区后方医院治疗。

  1939年3月间,敌人对冀中地区的第五次“扫荡”开始了。重伤员五人一组就地隐蔽。负责王孟学这一组的是一名姓扬的女护士。

  在一个枪声大作的夜晚,扬护士把他们带到距医院5公里外的一处山腰梯田里。这里有事先挖好的隐蔽洞,他们依次从半人高的洞口进去后,扬护士发给每人一个葫芦瓢,递进一些食物,再用石块把洞口砌好,然后就隐藏到山角下的小村庄去了。她每天来看一次,递进一包干粮和一小木桶水,再把洞口垒好,把脚印处理掉。

  洞里又黑又潮,人直不起腰来,刚好能并排坐下几个人。白天黑夜都不敢出去,小便时就在洞边挖条小沟,大便时就用土埋起来。但有扬护士在外面,每个人都充满了生的希望。

  第五天早晨,他们在洞里突然听见山下有激烈的枪声,当天,扬护士没来,第六天也没来,第七天还没来!洞里断食、断水,结核病人本来身体虚弱,一位三十多岁的会计在痛苦的呻吟中死去了!但活着的人都坚信组织一定会派人来!就这样,他们在田间的隐蔽洞里一直坚持了七天七夜!“扫荡”结束后,医院派人把他们抬了回去。

  事后,他们才知道,扬护士已经光荣牺牲了!她是在准备看望伤员时,被突然进村的鬼子开枪打死的。她只有十八九岁,时至今日王孟学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鱼水情深老百姓掩护他一次次脱险

  1942年空前残酷的“五一大扫荡”开始时,王孟学正带领一部分人在滹沱河南岸安平县王家店活动。

  一天清晨,他们突然被敌人包围,由此也开始了他一连串的脱险经历———先是躲进河边一间小土屋里,屋里只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大爷。老大爷赶紧递给他一件衣服,让他装作捉虱子的样子。两个伪军进来搜查,老人以一句“他是我孙子”的话竟应付了过去。接着,他趁夜色钻进附近的麦地里,并顺势抓住一匹脱缰的骡子,他决定到河北岸寻找失散的同志。他摸到认识的一个老长工家,老长工见家里无处可藏,连夜把他送到一个远离村子的废弃砖窑里,转身又送来十二个窝头和一瓦罐水。王孟学枕着砖头,在废砖窑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敌人的搜查开始了。王孟学出门一看,见鬼子和伪军正从四面八方往北边的一个大村子里赶人。他见废砖窑在白天容易成为搜查的重点,就主动向人多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如何脱身。

  刚好,有位老大娘和一位怀抱孩子的年轻妇女走过。王孟学走上去介绍了自己的情况。那位年轻妇女思索了一下,又和她婆婆耳语了几句,就爽快地对王孟学说:“一会儿有人问就说你是孩子他叔。”王孟学心头一热:素不相识,萍水相逢,遇有危难,兄嫂相称,这需要冒多么大的风险啊!他们走到规定的地方,无论敌人如何盘问,始终按照路上商量好的口径,以“儿子”“弟弟”“嫂子”相称。敌人虽然没有起太大的疑心,但见王孟学年轻力壮,就让他去帮助扛抢来的东西。“嫂子”一见急了,说:“我男人已经给你们抓去当劳工,家里就剩一个劳动力了!”王孟学也说:“我家还有老母亲哪!”

  一个日军少佐生气了,举起战刀背就向王孟学头上砸,血顺着他的脸淌下来。王孟学强压怒火,大声说:“嫂子,算了,我去吧,到哪儿都一样!”意思是告诉“嫂子”不用担心,只要他的身份没有暴露,他就会回来的!

  敌人押着王孟学和十几个青壮年,扛着抢来的粮食朝大路走去。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另一队日军。那队日军不仅有抓来的人、抢来的东西,还有拉来的夫子。每个夫子胳臂上都戴着白袖标,以示与别人的区别。把抢了来的东西放在驮子上后,敌人并没有要放走他们的意思。人群中有人议论说,肯定是要把他们弄到东北去当劳工或作试验,王孟学心想还得逃。

  王孟学正在思索如何脱身的时候,突然在夫子队伍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村的赵彪!他们从小就认识。他趁天黑设法接近赵彪,从他嘴里得知:这两股敌人都是从高阳县城出来的,抢来的东西也要运回县城去,那里是运输集散地。至于抓来的人到哪儿去,就很难说了,十有八九活不成,因为鬼子对抓来的生人始终不相信。王孟学吃了赵彪给的一个油饼后提出要逃,赵彪对他说:“你不能跑,四处全是敌人,越跑越危险。这样吧,你跟着我,我给你整一个袖标戴上,你就装夫子,等把东西送到高阳,鬼子就能放我们一块儿回家。”说完,他跑到队伍前头,找到一个夫子头,不知说了些什么,真的要了一个袖标回来。王孟学就戴上了,由于抓来的人很多,敌人也记不清哪边少了一个人哪边多了一个人。

  走到县城把东西卸下后,日军果然把王孟学当作拉来的夫子给放了。又一次死里逃生。

  九死一生苦尽甘来盼得革命胜利

  抗战胜利后,王孟学随军进入东北,在锦州组建205医院并任院长。

  由于国民党进攻,他带着200多伤员还有100多医护人员,向朝阳撤退。一天晚上,他遇到一队骑兵堵截,他的医院只有三杆枪,万般无奈,他把几杆枪集中起来,向天齐放,那一队骑兵不知虚实,竟吓得落荒而逃。还扔下了抢来的几十头毛驴。这下解决了大问题,伤员有了坐骑,加快了行军速度,得以脱险。

  解放后,王孟学任某师卫生部长。1950年,他的老家遭百年不遇的水灾,老百姓颗粒无收,瘟疫流行。他向师长请示,拿了900元的药品送给灾区,家乡老百姓救过他几回命,今天有了难处,他不能见死不救。就是这件事后来在“三反”运动中却出了问题,说他贪污。

  1983年离休后,王孟学在沈阳军区联勤部第七干休所安度晚年。记者在他家看到,他养的上百棵兰花花繁叶茂,看样子着实费了老人一番心血。老人前几年动过一次手术,但他仍很乐观,谈起过去那些往事如数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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