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流浪儿在厦被收养户口难办理

　　想要有个合法身份咋就这么难

　　早报讯 记者许晓旋

　　一名9岁的男孩，独自在成都和厦门两地流浪了6年。6年后，当他再次流浪到厦门时，被厦门一名好心的外来打工者领养，并供他上学。然而由于找不到自己的出生户籍，也无法得到合法的“认养身份”，这名少年如今变成名副其实的“黑户口”。

　　在江头服装市场2楼，记者见到老葛夫妇和他们收养的孩子。老葛夫妇是重庆永川人，目前在江头服装市场做打扫卫生和废品回收的工作，育有一子。15岁的小华（化名）高高瘦瘦，普通话里带着淡淡的四川口音。老葛告诉记者，他1年半前见到衣着破烂的小华时，小华个头还十分矮小，现在比当时长高了10多厘米。

　　流浪

　　独自从四川扒火车来厦

　　6年前，9岁的小华（化名）从四川成都逃学出来，独自偷偷扒上一辆火车。对于当年为何要离家出走，小华已经记不清，但他坚持，不是父亲不要他，而是他自己要出来。火车走走停停，小华也昏昏然睡去。等他一觉醒来时，发现火车开到了终点站厦门。

　　“我还记得，南普陀寺有个大池塘。”小华说，他抵达厦门后，被南普陀寺的一名师傅收留，但后来由于小华做了一件错事，自己离开了南普陀寺。离开南普陀寺后不久，衣裳褴褛的小华被一名男子收留。“我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收容所，不少跟我年纪相仿的人也被关在里面，但所有管理员都没有穿制服。”小华说，他被迫在这里帮“管理员”做一些采茶叶、除草的工作。

　　在那里呆了近3年，小华终于找机会逃了出来。他告诉记者，他本想回家乡与家人团聚，于是再次扒上从厦门到成都的火车。然而出来3年，小华已经忘记自己家乡的名字，“我记得家乡在成都附近，但是我到成都后，发现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变成平原，而我印象中的家乡是在山川”。

　　回四川寻亲再次被收留

　　小华告诉记者，他在成都下火车后，一名大人说要收容他，将他带到一家小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这名大人挂电话给收容站，收容站派人将他带走，这一呆又是近3年。

　　在成都的收容所呆了一阵后，管理人员把小华和其他几名儿童送到一所福利院。在福利院里，小华可以和几名相同龄孩子玩耍，也没人叫他干活，小华也在此渡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但让小华害怕的是，福利院里有不少精神病患者。因此，当小华有一天玩耍不小心把办公室玻璃打碎时，他再次出逃。

　　扒火车搭货车碾转到厦

　　“从福利院跑出来后我脑子很乱，担心再次被人抓进收容所，只想回到自己家里。”为了回到家乡，小华再次扒上一辆火车，然而这辆火车却开往上海。

　　小华说，得知上错火车后，他在途中溜下火车，并不断向人询问回四川的方向，“路人都指向南方，而也我没留意各列火车的目的地，看见火车就扒上去，前后换了好几列，有几次还被人发现轰了下去。”

　　小华告诉记者，当时他躺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以躲过检查，“有一次，一个大人偷扒到火车顶，因为人站得太高，被头顶上的高压线整个吸了过去，整个人当场就被烧焦了”。谈起这次扒火车的经历，小华情绪有些波动，他说，他最终搭乘一辆开往三明的货车来到厦门。

　　收养

　　送亲生儿回老家供流浪儿上学

　　一年半前，老葛儿子外出玩耍未归，他四处寻找。走到浦园铁道路口，遇到两名穿着破烂的流浪男孩，看起来十分可怜。老葛掏了20元钱给其中一名年龄稍长的男孩，让他买票回家，然后把另一名年龄较小的男孩带回家中，这就是当时13岁的小华。

　　小华生性淘气，经常带着老葛儿子到处玩耍，有时还欺负他。“两个孩子在一块容易起哄，抚养起来又很困难，后来我们经过考虑，把亲生儿子送回四川老家交给妹妹抚养。”老葛表示，小华在外面流浪的时间长了，带回一身的坏毛病：爱说谎，爱做小动作。有一回，他把老葛新买的自行车骑丢了，怕被责骂，就把家里仓库的门锁弄坏了，造成窃贼入仓偷车的假象；去年11月份他还离家出走，直到今年春节过后十多天才有了音讯。

　　小华没有户口，无法到公立学校上学，老葛只好把他送到江头一所私立小学就读。“他以前从没念过书，一进学校就念四年级。”在记者面前，老葛不停夸奖小华，“他很聪明，一本数学书4天就全学会了，课文只要读上一两遍就能记住。”

　　然而，小华却一直对老葛隐瞒身世，并且编了一套说辞应付老葛，直到昨日接受记者采访时才被戳穿，但老葛并不介意。小华曾经很担心地问老葛：“如果我撒谎，你会不会原谅我？”而老葛则安慰他：“会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老葛说，他们并不指望小华成年后还跟着他们，“但只要这几年的时间里，他不会去偷去抢，就足够了”。

　　困惑

　　小华被“非法收养”只能是“黑户口”

　　老葛告诉记者，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小华的户口问题，“以后讨老婆、念书没户口都不行”。老葛也曾想过给小华办理一个重庆老家的户口，但他打电话回老家户政科咨询时，对方表示要小华原籍所在地开出户籍证明才能办理。但在外流浪6年，小华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老家在哪，又如何开具证明？

　　厦门市公安局户政处工作人员表示，老葛必须拥有民政部门出具的领养证，才能为小华办理户口。而厦门市民政局收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表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第6条规定，收养人应当同时具备下列条件：无子女及有抚养教育被收养人的能力等。社会家庭在无子女的前提下才可以收养14周岁以下的儿童。老葛收养小林虽是出于善心，但却是非法收养，民政局无法为他开具收养证。

　　没有收养证，老葛就不能凭证为小林办户口。那么，福利院这边能接收小林吗？厦门市儿童福利院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社会家庭要收养孩子只能通过儿童福利院领养，有孩子的社会家庭没有收养孩子的权利。像老葛这种情况，由于他没有报给政府部门，属于违法收养；但同时老葛已经收养小华一年多，又属于事实收养。但按目前的政策，只有14周岁以下的小孩才构成收养条件，因此小华也没办法进入儿童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