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情何处寄 晚来花底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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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19日09:22 南方都市报 |
尊重生命、记录生命,本报人物版《告别》专栏欢迎读者提供新近去世的亲人、朋友的姓名资料,本报记者将予以采访并以平实的文字表达对逝者的怀念与追忆。 电话:87388888 传真:87382357 电邮:guangzhouxw@vip.sina.com 他上过港英政府黑名单,他为港报写社论速度极快,他负责广州市总工会的筹建谁知两年后被打入“另册”,三十年一晃而过,他在花甲之年迎来平反 “那一年,他17,我13……”对余渭泉老人的追忆,从妻子李君怡混浊而深邃的眼睛开始。这双眼睛似乎刹那间就穿越了70年的时光,又看到了那个爱唱歌的“少年先生”。 定情 爱唱歌的“少年先生” 余渭泉李君怡夫妇都是广东云浮人。李君怡的父亲在当地创办了都骑小学,余渭泉曾经是李父的爱徒。小学毕业后,余又到广州先后读中学和日本中医学校。中日关系日益紧张,余不愿再在日本人手下读书,遂回云浮。17岁的他成为母校都骑小学的一名教师。小余渭泉4岁的李君怡则成为他的第一个学生。 李君怡当年对这名少年先生的印象是:有朝气,很热情,经常在课堂上进行抗日宣传,还带领学生到郊外唱歌。两人从此相识,并相守一生。 1938年,两人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余渭泉曾先后担任中共云浮工委书记、广东青年抗日先锋队云浮独立支队队长。都骑小学一度成为当地抗日活动的中心。利用妻子为教师、丈夫是督学的身份,两人掩护和转移了很多抗日同志。多年后,当年曾共事的仲恺农学院的一位老领导这样说:“没有余渭泉的掩护,不知要死多少同志。” 斗争 叼烟斗的工联书记 抗战结束后,余渭泉夫妇辗转粤西,继续革命。1946年初,又被组织上派到香港。余渭泉曾担任中共香港市委工运委员、港九工联党组书记兼劳工教育促进会秘书长。 广州市妇联前副主席谭英当时也被派到香港。当时身份是一家火柴厂普通员工的她,第一次见到余渭泉显然有点不适应:“他穿着整齐的西装,叼着烟斗,很有气质,但就是不像工人。”谭英说,这位爱讲笑话的领导,在为争取工人权益组织的每次罢工中,都给了她很多具体指导。 曾任广州市总工会副秘书长的刘集栩老人说,除了组织工人运动外,余渭泉那时还给香港的《华商报》写社论,速度极快,一气呵成。写作时编辑就在旁边等着,写完一页纸立即拿去排版,故有“余渭泉写社论,一边写一边排”之说。 而在李君怡的记忆里,那段香港岁月伴随着艰苦和危险。两人租住在一间五平方米的小房里,吃住都在床上。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丈夫那件给人印象深刻的西装是公用的,在几位同志之间轮穿。每到要出门参加活动了,余渭泉都会找到同事,笑嘻嘻地说:“该轮到我了。” 没多久,余渭泉就上了港英政府的黑名单,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要通缉并驱逐出境。他不得不躲藏起来,直到广州解放前夕,受组织之命回到大陆。据李君怡说,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英签订《联合声明》后,余渭泉再次赴港,他的名字还没有从港英政府的黑名单上去除。 蒙冤 被打入另册的工会副主席 1949年,余渭泉返回大陆,负责广州市总工会的筹建工作,接着担任广州市总工会副主席。时任余渭泉秘书的何集庆回忆说,当时仅32岁的余渭泉看上去沉稳老练,热情高涨,接见群众、接管工会、促进恢复生产、保证供水供电,“从早忙到晚,但每天穿着整齐,精神抖擞”。这段打基础的工作很重要,以至于后来还有工会领导说,“没有余渭泉,就没有广州总工会。” 但是,仅仅两年之后,余渭泉就被扣上“特嫌”的帽子,开始隔离审查。而一审查竟然就是漫长的二十多年。二十多年里,每有运动,他就要接受改造,职务也没有恢复。 广州市总工会文教办前主任包康裕曾经和余渭泉一起住过牛棚。他回忆说,在龙洞干校里,年过半百的余渭泉干的是最重的活:挑大粪,每筐180斤。可余渭泉还是每天穿戴得整整齐齐,笑呵呵地去挑大粪。包康裕说,在两人头顶头睡的三年多中,他从未听余渭泉发过半句牢骚。 这种平和不仅只在外人面前表现,就是在最亲密的妻子面前,余渭泉也很少抱怨。但是孩子不可避免因此受到牵连,女儿在学校入不了红小兵,回来哭诉。“老头子叹口气,但还是一句话:问心无愧!”李君怡说。 其实,孩子们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余渭泉的牵连。他们夫妻育有四个孩子,其中一个在抗战辗转中夭亡。老大和老二一直在云浮家中由亲属照看。直到1960年,老二余家骥到广州上大学,才得以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而大儿子至今还在云浮老家,几乎没有和父母共同生活过。 平反 充满热情的“余老顾” 粉碎“四人帮”后,余渭泉得到彻底平反。而此时他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总工会给他安排的职务是顾问。但是,几乎所有的单位同事都发现,“余老顾”对这个“虚职”也是充满热情。他积极参与各种活动,撰写党史和回忆录。 市总工会国际联络部部长梁丽容说,余渭泉经常给他们指导,尤其是在和香港方面交往时,他很有经验。而晚辈们也经常开他玩笑:“余老伯,你那个裤子(粤语谐音‘副职’字)何时能掉下来啊?”他还是笑呵呵,不生气。 余渭泉的房间相当简朴。除了床之外,就是满柜的书。客厅挂着一副对联:苍松虽老豪气在,青山常绿赤心间。对联是余老自己创作,十年前让老友刘集栩书写的。 余渭泉的晚年爱好除了读书外,就是养花。窗台上摆放着各种花草。而且,他养花有个特点:每株花下都贴上手书的诗词。其中,一盆米兰下面的两行毛笔字写得平和中正,仔细看处,却是: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本报记者 王海军 通讯员 罗瑞雄 实习生 龚萍 人物速写 余渭泉:自是花中第一流 妻子、当年的学生:有朝气,很热情,经常在课堂上进行抗日宣传,还常常带领学生到郊外唱歌。 仲恺农学院的一位老领导:没有余渭泉的掩护,那时不知要死多少(抗日)同志。 广州市妇联前副主席谭英:他穿着整齐的西装,叼着烟斗,很有气质,但就是不像工人。 广州市总工会前副秘书长刘集栩:余渭泉给香港的《华商报》写社论,编辑就在旁边等着,写完一页纸立即拿去排版,故有“余渭泉写社论,一边写一边排”之说。 广州市总工会文教办前主任包康裕:在龙洞干校里,年过半百的余渭泉干的是最重的活:挑大粪,每筐180斤。余渭泉每天穿戴得整整齐齐,笑呵呵地去挑大粪。三年多,从未听他发过半句牢骚。 余渭泉的客厅挂着一副对联:苍松虽老豪气在,青山常绿赤心间。窗台上一盆米兰下面是主人两行毛笔字: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余渭泉 曾用名余宝鸿,1917年出生于广东云浮,1938年入党。 解放前曾任中共云浮工委书记、广东(抗先)云浮独立支队队长、中共香港市委工运委员、港九工联党组书记兼劳工教育促进会秘书长。解放后曾任广州市总工会副主席。 2005年5月15日去世,享年88岁。遗体告别仪式将于明天下午3点30分在广州殡仪馆银河园青松厅举行。 图: 余渭泉生前照片。本报记者 李向新实习生 柴春霞 翻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