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知录：“语言”与“言语”

　　被称为现代语言学之父的索绪尔是瑞士著名的语言学家。他1857年生于日内瓦，祖先是法国人。索绪尔是个天才的学者。在中学时，他就已经掌握了法语、德语、英语、希腊语和拉丁语。同时，他还学会了梵语。1876年他到莱比锡大学攻读语言学，在第三年用法文写出了《论印欧系语言元音的原始系统》，1879年出版。这篇论文一出，震惊了当时的语言学界。因为这篇论文在理论上解决了印欧语系语言元音原始系统中的重大疑难问题，体现了索绪尔理论思维的巨大成就。那年他只有22岁。

　　索绪尔1906年开始讲授普通语言学。他的重大成就是由他的学生巴利和薛施霭整理的他的讲义《普通语言学教程》一书。此书于1916年在日内瓦出版第一版，此后连续出了多版。至今，世界上重要的语言都有它的译本。我国的译本于1980年11月出版。

　　世界上当今的语言学流派，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几乎都受到了索绪尔理论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索绪尔把语言看作是一种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而这个系统的各个部分又都是有连带关系的。索绪尔第一次把语言这种现象分为语言、言语和言语行为三样东西。

　　语言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人类交际和表达思想的符号系统，而言语就是我们所说出的话和写出的句子。他认为语言是社会的，言语是个人的。

　　关于语言这个符号系统，索绪尔又把它分为符号、能指和所指三种概念。能指就是那个语言符号，所指就是概念。概念和音响形象的结合起来就是符号。比如“树”是一个符号，一个词，因为它带有这种植物的概念。索绪尔特别指出了符号的任意性原则。这就是为什么有一百种语言就有对一件事物有一百种不同称呼的原因。

　　索绪尔特别强调对立在语言中的作用。他认为，语言中的实体或单位都是相互对立的。体系中的各要素只有在对立状态中才有意义。比如汉语的送气音与不送气音的对立（b和p）就形成了在词里头的辨义作用（“白”和“牌”不同）。语言的各成分之间，既互相对立，又互相依赖和制约。

　　对于词的分析，索绪尔也有他的独到之处。他以为，词不光是有一个意义，而且还有一个“价值”。他举例说，法语的“羊、羊肉”（mouton）和英语的“羊”（sheep）可以有相同的意义，但却没有相同的价值。原来英语说“羊肉”时，只能说mutton，而不能说sheep。1066年，诸曼第人有数个世纪占领了英国。所以英语从法语那儿留下来的mutton只能指羊肉（占领者餐桌上的食物）不能指自己放牧的羊。法语就没有这种区别了，一个mouton可以兼指羊和羊肉。

　　讲到同义词，索绪尔的见解令人豁然开朗。他说，法语的“恐惧”、“畏惧”、“害怕”这三个词，只是由于它们的对立才各有自己的价值。假如其中的“恐惧”一词不存在，那么它的全部内容就要转到它的竞争者方面去了。所谓竞争者，我们理解，就是这个词的词义就要由别的同义词来承担。引申一下，如果我们再创一个词“担心”，那么上述三个词就不必再承担它所能承担的词义，包括意义、色彩等。

　　有人批评索绪尔的语言学把语言和言语分开增加了对语言分析的混乱。也有人认为，索绪尔过于看重了抽象。同时，受完形心理学的影响也较多。不过，把语言学的研究分为语言和言语的理论业已为当今语言学界所普遍接受，异议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