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结束 开始爱

　　边城是一个寓言，就像《边城》

　　如今，“边城”已死。沈从文笔下那一个山水如画、天人合一的宁静世界已经面目全非。（见早报5月19日C7、C8版）污染在此刻肆虐着那些村庄与河流，肆虐着那些美丽山水里的人生，就像很多年前，战争与死亡的阴影沉默而坚决地逼近那些年轻的心灵，苍老的言语，那个年迈的船夫，在美丽的夕阳里，吐一口长长的烟。

　　渡船，这是从一开始就纠缠到现在的难题，谁来将一切渡向彼岸？彼岸有意义吗？船夫，他知道彼岸或者彼岸需要他吗？

　　在很多年以前，沈从文就被这些注定是弯弯绕的问题击倒了，这个师承苦雨斋的湘西青年凭着本能感觉道，他的根就要断了。现代这个神灵已经摧枯拉朽地降临了，而那个他如此熟悉，如此爱狠纠缠不清的古典乡村就要被新神主宰，旧貌难再，新颜未知，他其实并不存太多的幻想。“这作品或者只能给他们一点怀古的幽情，或者只能给他们一次苦笑，或者又将给他们一个噩梦，但同时说不定，也许尚能给他们一种勇气同信心！”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赤子其实并非不通时务，只是始终不肯放弃而已。

　　这不肯放弃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是对记忆的热爱，更多的也许倒是因为对于现代的信念：现代更应该是一种美好的生活，一种开放的宽容的生活，一种多少对弱势与边缘予以尊重与认同而非简单地以“进步”或其他名义而随意将之擦抹牺牲的精神。

　　没有任何理由表明，在相对正当的前提下，一种利益可以牺牲另一种利益，一种思想可以粗暴践踏另一种思想，一种生活方式可以随意侮辱另一种生活方式。无论有多少庄严美丽的说辞，有多少神圣慷慨的理论。

　　在那一刻，边城其实也就是世界边缘的中国。

　　就像边城里那些恍恍惚惚的人们，中国并非完全自愿地被拖入了现代世界体系。在许多的困惑与疼痛里，他们渐渐地开始有了这个新的世界体系，对“现代”的体认，渐渐地汇成无数的溪流，有不同的路程，却终究指向同样的方向。

　　但也就像边城一样，众多的溪流被冷冷地漠视着。这种漠视与此刻那条清澈的河流变得乌黑，与如此众多地明显漠视他人利益不顾他人死活，漠视长期与整体利益的行为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当然，我们还是要首先把这看作一个技术性的问题，一个需要当地政府与有关部门的智慧与协调组织能力去解决的问题。就像很多年前，从文先生用一个技术性的手法来圆满他的文字，来圆满那个美丽女孩的朦胧情愫。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也许，如此恍惚。也许，我们首先是要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