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来自非洲？(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20日17:45 滇池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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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元谋人国际学术研讨会上，两大派专家揭秘现代人起源

研讨会上专家进行幻灯展示

高星指着元谋人的塑像说：“究竟真相是什么，还需要证据”

宿兵博士

专家实地考察元谋石器出土地

　　1965年5月1日，元谋人牙齿化石的发现，揭开中国早更新世人类化石发现与研究的序幕。随即发生了围绕元谋人是否是原始人、距今年代究竟多久的争论，年代争论一直延续至今。随着新考古材料的不断发现，一场有关中国人类化石的时代是否越来越早的争论又成为人类考古学的热门话题。40年后的今天，当人们跨越国界，为纪念元谋人的发现举行国际学术研讨会时，来自6国的古人类学研究、旧石器时代考古学研究和古环境学研究专家们又各自从不同的领域展示了各国古人类学、旧石器考古学的新发现及新成果。

　　现代人类起源一直是国际古人类研究的一个热点，也是社会和媒体特别关注的热点。2005年5月2日下午5时许，当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细胞与分子进化重点实验室主任宿兵研究员关于“遗传学所做工作几乎都支持非洲起源”的精彩讲演结束，当听众还惊讶于全世界各个人群里，尽管看上去肤色、头发颜色差别很大，但是遗传上非常接近，也就是说我们的直系祖先来源于非洲时，变化突然而至。“我的看法恰恰与宿兵博士相反，通过我们的最新研究成果表明，中国现代人类是连续演化的。”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副所长高星研究员单刀直入的开场白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一时间，听众席鸦雀无声。

　　说到人类起源，人们往往容易想到古猿变人，这是人类起源的一个概念，这个时间按照现在已经知道的知识是六、七百万年前。而我们今天所要讲的并不是这一段，而是在解剖结构上跟我们基本上一样的智人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起源的。这就是俗称的现代人类起源。

　　据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科学院院士吴新智介绍，现代人起源主要的假说有两类：一个是夏娃假说或者叫做近期出自非洲。近期是指20～10万年前（各个研究者所做的实验数据不等）。按照这种假说，20～10万年前在非洲出现了一种在解剖结构上跟我们基本上一样的人，这些人跟以前的人不同，他们的后代在稍后的时间（有的说十三万年，有的更晚）走出非洲，到亚洲与欧洲。比如到了中国，他就完全取代了在中国原来的人，如北京人、元谋人的后代。因此我们现在的人就是几万年前从非洲来的这些人的后代，跟元谋猿人、北京人根本没有关系。

　　另一种假说（以中国为例）是，我们现在的中国人是元谋猿人、北京人这么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的，我们身体内的基因大部分来源于他们，有小部分可能是从非洲、欧洲过来的。总的来讲，这一理论是以连续进化为主，与外界的基因交流为辅的。这两个假说的争论由来已久，特别是从1987年至今变得更为激烈。

　　交锋一非洲还是中国

　　高星：人类是一种有文化的动物，他会制造、使用工具，进行生产、生活行为。有了这些行为，他就要留下一些物质遗存。中国古人类从100多万年到1万多年有很多的化石与石器材料，这些材料都表现出了一种共同的特征，就是逐渐的演化。

　　假如有一些新的人类在10——5万年前进入到中国的话，那么这种人类应该带来新的技术，留下与以前不同的文化遗存，尤其在工具上。但是，从考古材料看，中国很大地区的考古学文化从早期到晚期基本上是一脉相承的，有一套比较固定的文化发展模式；工具的技术、样式、风格都表现出从早到晚逐渐的发展进步。也就是说，根本看不出在距今5——10万年间有一个中断，一个新文化取代旧文化的迹象。从这一点，应该说中国的人类是一个连续演化的，没有发生外来人群的取代与更替。

　　宿兵：大家知道，遗传物质由父母传递到后代，是代代相传的。因此，它能忠实记录人类的进化历史。然而，对于化石来说，我们无法确切地知道，我们研究的数量非常有限的古人类化石是否留下了后代。八十年代后期，美国加洲大学率先用反映母系遗传关系的线粒体基因进行现代人起源研究，并提出了非洲起源假说，又称单一起源假说。为了验证非洲起源假说在东亚是不是一个完全的替代，我同复旦大学金力教授的实验室合作对Ｙ染色体（父系遗传）的遗传标记进行研究。采集样本以汉族为主，辐射北亚、东南亚的163个不同群体、不同地区的一万两千多个现代男性个体标本。结果显示，所有这些个体的Ｙ染色体都可以很明确地追溯到一个非洲的祖先类型。换言之，所有的东亚现代人均起源于非洲。这一研究结果已于2001年在国际权威杂志《科学》上发表。

　　交锋二

　　灭绝还是延续

　　宿兵：非洲来的现代人可能最先到达的地点是东亚的南方，包括东南亚大陆，比如柬埔寨、越南、泰国以及中国的南方。这些人在南方定居以后，估计在一万八千年到六万年之间，又由南向北迁移。这个由分子生物学数据估计的年代同最近的一次世界范围内的冰川活动期相吻合（1．5－7．5万年前）。因此，他们推测东亚早期直立人的灭绝可能同最近一次的冰期相关。但是，这样的推测还需要古气候和古地质的研究来检验。相关研究结果发表于《美国人类遗传学》杂志。

　　高星：有一个很强的证据，就是包括华北的广大地区很多考古遗址出土与人类文化遗存或者人类化石伴生的动物群；有些哺乳动物化石地点虽然没有人类遗存，但处于5——10万年这个时段。这些动物都是华北的本土动物，许多种类从十几万年一直延续到一万多年前，包括猛马象、披毛犀等。这些动物都能生存下来，为什么人类不能？我们知道，人类有文化，能制作和利用工具，能居住在洞穴里，会用火，在晚期还能做衣服。应该说人类他比其他动物的生存能力更强，生存手段更多。这些动物都生存了下来，同地、同期的人类反而因寒冷而灭绝，这是完全解释不通的。

　　“我们必须承认，中国境内的文化不是在本土孤孤单单地一直这样演化下来的。”高星坦言外来的文化、外来的人群在一定的时期进入过中国的一些地区。宁夏水洞沟遗址就是一个例证。该遗址出土带有西欧旧石器时代中晚期的长石片制品并表现出接近勒瓦娄哇（西方旧石器中期的典型技术）的工艺风格，年代测定在距今2～3万年前。这种技术在中国找不到源头，但在我国北邻的蒙古、中亚、俄罗斯阿尔泰地区能找到它的根源，而逆源而上又可追溯到西欧。因为这种文化共同体越往北、越往西时代越早。这表明其代表的人类是从西向东，然后又从北向南迁移的。但是，这种文化分布的区域十分局限，在宁夏、内蒙、新疆有发现，基本未越过黄河，水洞沟遗址是目前发现的最南界，这支人类并没有向我国中原、华南地区扩散并取代当地原有的人类。中华大地的腹地一直有一种强大的主流文化延绵不绝，一直进入采用农耕、定居生存方式的新石器时代。这是中国境内的古人类连续演化并繁衍出今日的中华民族的强有力证据。但我们的理论并不排斥在这一历史长河中间或有外来基因、外来文化的介入，而且这些“外来者”对我们今日的人类基因和文化产生过一定的影响。

　　联手揭秘东亚人起源

　　正如吴新智院士所言，科学上的争议是长期以往的，然而，各学科之间的交流又是没有止境的。

　　研讨会后，台上激烈交锋的两双有力的手又握到了一起。来自北京的高星与来自云南的宿兵达成共识：最终解决东亚人起源这一重大课题需要这两个传统与现代学科的密切合作，依赖于古人类学、分子生物学、考古学、环境学和年代学多学科的交叉、综合研究。遗传学和古人类学各有优势，各有弱点，他们下一步将两“派”联手，取长补短，实现材料与信息的共享互助，揭开东亚人起源之谜。

　　杨凡文／图(滇池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