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杀人敲响愚孝警钟(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22日05:59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自古国人讲孝道，孝为大道。可孝有“孝法”，愚孝，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悲剧。这是一个被人街谈巷议、被记者关注许久的“愚孝悲剧”。“剧情”虽然简单，但它“闭幕”之后，又引来人们的叹息和思索。

　　主审法官告诉记者：曹来能孝敬父母，此情可鉴，但是其所采取的手段却为法不容，令人扼腕叹息。

　　2005年4月28日，河南省三门峡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审结一起抢劫案。为表孝心，意欲送父一辆三轮车作新年礼物而抢劫杀害同伴的被告人曹来能被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稚嫩双肩　挑起重担

　　曹来能，21岁，安徽省临泉县庙岔镇后张村人。据他的亲人说，曹来能从小家境贫寒，母亲长年卧病在床，行动不便，一家人就靠父亲走街串巷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他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在父亲的眼里，他是这个家庭未来全部的希望，因此，从他一懂事起父亲就常说：“儿子，爹没啥本事，你是咱家唯一的男孩，以后咱家就全靠你了。”

　　曹来能杀人案侦破后，关注此案的记者不止一次从办案人员那里听到，他的亲人告诉办案人员：在父亲满含期待的眼神里，曹来能一天天长大。他是个听话的孩子，小小年纪便知道替父排忧解愁。初中毕业后，他实在不忍心看到父亲一人独自承担家庭重担，又一次提出辍学外出打工，父亲虽极力反对，但却拗不过儿子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从此，不满16岁的曹来能开始了他艰辛的打工生涯，煤窑、砖场、铝矿……只要能挣到钱，不管多苦多累，他都咬牙坚持，几年下来，他省吃俭用，为家里攒了七八千元钱，渐渐地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看着儿子经济上慢慢自立，心急的父亲便早早为他操办起了婚事。2002年冬季，18岁刚出头的他便结了婚。成婚后，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压到了他稚嫩的肩上，一时间，他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结婚，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母亲又时不时地犯病，每犯一次，就加重一次，已经不能下地走路，父亲日渐苍老，赶集卖货已力不从心，妹妹年幼上学又得花钱，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新婚的喜气还未散尽，曹来能便忧心忡忡起来。

　　经过一番考虑，曹来能决定跟着叔叔曹宝德到河南省灵宝市收破烂。临行前，他对父亲说：“爸，等过年的时候我给你买辆机动三轮车回来，以后你骑着它做生意，也能省点力气，还能拉着我妈出去散散心。”

　　就这样，送父一辆三轮车作为新年礼物成了这位“少年新郎”心头的梦。背负着这个在常人眼里不算奢侈的梦想，2003年3月，曹来能带着妻子背井离乡，来到了河南省灵宝市城关镇开始了自己的收破烂生涯。世道艰辛　好梦难圆

　　记者从卷宗中看到了曹来能的“轨迹”——

　　初到灵宝，小两口在叔叔的安排下在一个大杂院里租了一间小屋，叔叔还将自己的一辆旧三轮摩托交给来能，让他收破烂用。在这个院子里居住的大都是收破烂的农民，不几天，曹来能便认识了其中一个叫赵发亮的年轻人。赵发亮比曹来能小一岁，是河南省上蔡县和店乡人，跟随父亲也在灵宝市以收破烂为生。同为天涯沦落人，又加上年龄相仿，很快，曹来能便和赵发亮熟识起来，结为好友，二人天不明便骑上三轮摩托车结伴而出，走村串巷忙碌一天后，才收工回家。

　　辛辛苦苦地干了几个月，收入勉强维持夫妻二人的生活，曹来能不免有点心焦，妻子不时地劝他，先稳住脚跟，以后再慢慢挣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到了12月份，小两口在一起数来数去，满打满算才存了一千来块钱。再有俩月就要过年了，置办年货，迎来送往，少说也得六七百元，买一辆新三轮车至少也得两千多元钱，再上哪儿去筹钱呢？想到离家时给父亲许下的诺言，曹来能一连几晚辗转难眠。

　　就在这时，妻子告诉他自己怀孕了。最初的惊喜过后，曹来能愈加发起愁来，想到即将成为人父，而父亲的养育之恩还未报答，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以后孩子一出世，多了一张嘴，日子将更加艰难，再上哪里去给父亲买三轮车呀，想到这儿，曹来能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给父亲弄一辆三轮车。

　　从此，曹来能更加拼命，然而却收效甚微。他想到了借钱，给叔叔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叔叔那里是再也张不开口了，向别人借，别说没有，就是有，谁又会相信他一个毛孩子呢。眼看着新年将至，而送给父亲的三轮车还没有着落，曹来能一天比一天焦急。同病不怜　劫杀同伴

　　2003年12月30日清晨，天寒地冻，曹来能又起了一个大早。曹来能供述，在他喊赵发亮一起上路时，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在赵发亮家的门口，停放了一辆崭新的申达牌三轮车。一时间，曹来能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在去函谷关镇收破烂的路上，赵发亮告诉他，昨天，爸爸刚给自己买了一辆新车。看着赵发亮开着新车撒着欢儿朝前跑，曹来能的心底产生了一种占有这辆新车的冲动，这种冲动一来就是那么强烈，让他欲罢不能。

　　冬日的阳光无力地照射着大地，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曹来能却浑然不觉，他不停地盘算着如何才能得手。为了表达自己的孝心，为了实现那难圆的梦想，他决定铤而走险，什么也不顾了。拿定主意后，曹来能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收破烂，他紧紧地跟在赵发亮的后边，等待着下手的时机。

　　转眼到了中午时分，赵发亮已收了大半车，而曹来能仍然两手空空。这时，赵发亮对他说饿了，便提议到黄河边找个背风的坡根，晒会儿太阳，吃点干粮，歇歇脚。

　　曹来能突然感到机会就在眼前，便马上答应下来。两人在路边停好车，曹来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车斗里拿起一根不锈钢管边玩边走。这根钢管是他三个月前收来的，两人都觉得好玩，便没有卖，一直放在车上。

　　沿着坑洼不平的小路，两人一前一后，向黄河边走去。在一个僻静的山坡上，走在后边的曹来能悄悄举起手中的钢管向赵发亮头部狠命地砸去。由于两人都处在走动的过程中，这一下，没有砸中赵发亮的头部，而是从他的肩上滑了下去。

　　赵发亮扭回头，一边揉着痛得发麻的肩膀一边说：“别闹了，我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单纯的他还以为曹来能在和他玩耍，他恐怕在那一刻还没有想到，死神已伸出了魔爪。

　　曹来能什么也没说，又高高地举起了钢管，向赵发亮扑来，赵发亮本能地躲闪着，哀求起来：“来能，你这是怎么啦，有啥咱好好说。”

　　此时，曹来能已经被强烈的占有欲彻底冲昏了头脑，他朝着赵发亮的头部、胸部疯狂地猛击起来，一下、两下、三下……足足打了十几下，直到赵发亮的鲜血染红了地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才住手，然后拽住赵发亮的双腿，后将其推下了悬崖。寄语幼子　情何以堪

　　作案后，曹来能顺手扔掉钢管，跑回他们停车的地方，他把赵发亮的新车抬起来，前轮放到自己车的后斗里，拖到函谷关镇牛庄村的一个修理部，谎称车坏了，放在这儿修一修，过些天再来开走。

　　到了晚上，左等右盼不见儿子回来的赵宝德找上门来，曹来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叔，我们一出县城就分手了，我一整天都没有见他。”

　　已经整整两天不见儿子的踪影，赵宝德发动所有的亲朋好友一起寻找，曹来能也装出热心的样子，跑前跑后。

　　2004年1月3日上午，赵宝德一路张贴寻人启事，来到牛庄村。突然，他看到了儿子那辆申达牌三轮车停在一个修理部的门前，已感到大事不妙的他急忙报了警。

　　得知已找到了赵发亮的三轮车，警方介入调查，曹来能惊恐万状，感到罪行就要败露，于是，他决定赶快出逃，当晚便草草收拾了行李，携带妻子连夜逃往广东。

　　1月4日，赵发亮的尸体被人发现，曹来能被列为重大犯罪嫌疑人，警方对其实施了多次抓捕。2004年9月18日，灵宝市公安局刑警在广东省阳江市将隐姓埋名的曹来能抓获归案，曹来能对杀害赵发亮并抢走其三轮车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2005年3月29日，河南省三门峡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曹来能抢劫一案进行了公开审理，法庭上，曹来能声泪俱下，对于自己的一念之差痛悔不已，然而，大错铸成，悔之已晚。法院经审理后认为，被告人曹来能的行为已构成抢劫罪，遂依法做出上述判决。

　　采访中，主审法官告诉记者：“这件案子发人深思，案发后，案发地百姓甚至他的老家人、他的亲人都有人议论：他是因为孝敬父母才杀人的，情有可原。可法律不这么认为。如果要说案外话，那就是：愚孝杀人。他杀了别人，也‘杀’了自己并彻底斩断了孝敬父母的‘根’。任何孝心都要在合法的前提下表达。”

　　据法官介绍，曹来能的父母闻听儿子被判死刑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平时老实听话的儿子会为了一份新年礼物而去杀人，老两口整日以泪洗面，日子雪上加霜。而此时，曹来能还未满一岁的儿子正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谈起儿子，曹来能曾对法官说他心如刀绞，他只希望儿子将来能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好好读书，好好做人，千万不要像他那样早早结婚，他实在是承受不了巨大的生活压力，才鬼迷心窍走上了不归路。

　　本报首席记者刘忠通讯员周擎松文图

　　责任编辑：陈要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