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的乡情缱绻

　　董凤鼎

　　捧读贾平凹的《秦腔》,不禁令人怦然心动,这部近50万字的长篇新作,又一次显示了贾平凹对乡土题材小说高超的驾驭能力。乡村生活在他笔下风生水起,神采飞扬。他生动地写出了我们这个时代特有的乡村政治与伦理精神,也写出了对处于式微瓦解状态的乡村文明与传统文化的凭吊和惋惜。

　　这正是作者乡情缱绻的绝唱！

　　作者血脉里深潜的“家园情结”,是一块质朴的土地。它使神秘的乡土如诗、如梦,激起了人们无限的向往之情。

　　《秦腔》以贾平凹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棣花街为原型,通过清风街的近20年的演变和街上芸芸众生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生动地表现了中国社会的历史转型给农村带来的震荡和变化。贾平凹说《秦腔》“写的是一堆鸡零狗碎的泼烦日子”。

　　正是在这些“鸡零狗碎”中,作者倾注了自己的一腔激情,他在作品里用自己的心血和感情写百姓,他并不是仅仅站在百姓的立场上给以廉价的同情,而是竭力去挖掘他们的人性高尚的、丑陋的、善良的、鄙琐的。追问生活,袒露灵魂,探寻百姓面临的复杂意义和疑难,这正是作者的真正用意。

　　《秦腔》较之《废都》、《怀念狼》等小说,让人觉得很别致,很有分量。

　　说它别致,是小说读起来非常吃力。这种别致,令读者一时有摸不着表现的主题和故事进程的感觉。作者一改过去的文风,摈弃了那种围绕情节主线展开表达的手法,而采用了极为绵密且看上去很随意的语言叙事手法。小说采用疯子引生的视角来叙述,但真正把所有情节穿起来的是一个个秦腔唱段。

　　说它很有分量,是作者一方面写的是实实在在的关中乡村的故事,有自然天籁、空谷足音的浑厚感,另一方面又是一个超现实、超历史、充满奇幻和象征意象的世界。小说中大量选取天地间造化自然的种种物象和民众生活情景,构成了一种天文、地文、人文圆通的有意味的艺术空间,使小说充满原始的、粗犷的广袤自然之气。

　　贾平凹不仅熟悉乡村民间的生活形态和心理特征,而且有着散文、戏剧等多方面的艺术修养,这就使其小说成为既土味浓郁又充满象征意象,既沉实丰厚亦意蕴深远。作者将一切铺衬、过渡、交代的文字压缩到极限,对保留下的文字,则竭力拓展其意蕴,扩充其张力。在看似平淡的讲述中蕴涵着浓烈的对凡人生活的眷恋与热爱。

　　法国人罗丹曾经说过 “在艺术中,有‘性格’的作品,才算是美的。”

　　贾平凹的《秦腔》凸现着浓厚的地域性特征,是一部意义独特、个性鲜明的作品。作者坚决而直率的观察与思考,以最朴素的形态记录着时代脉搏和历史文化积淀的有“性格”的东西。他毫不吝啬地把一腔乡情缱绻投注给故乡,不惜以一种抱残守缺的姿态,对转型期农村景貌,赋予它们以生动的“性格”。这部小说的可贵之处,正是作者将独特的地域文化与特定时代的人物命运和思想情感相结合来展现社会的历史进程。

　　一部好的小说,犹如一支优美的曲子,在悦耳的音响旋律之外,更有某种耐人寻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