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祖国，我丢下犁和锄

　　葛文

　　今年，是诗人、战友陈辉牺牲六十周年。抗战时期，他任冀中房涞涿地区游击队政委，一次执行任务时，在与日本鬼子搏斗中壮烈牺牲于涿县韩村。作为战士，他在血与火的战斗生活中，与人民、高山、大河、小草，结下不可分离的亲情。今天，捧读他的遗作《十月的歌》，遥想当年，这位湖南的小伙子，从少年时代就向往着十月。在他的心中，延安是我们中国的十月。奔赴延安后，他听到毛主席号召有出息的勇敢的同志，到前方去，到敌人的后方去———战火会清洗身上的污泥，会纯净心灵的遮障。陈辉就这样又从延安来到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成为千千万万战士中的一个。那时，我们晋察冀的人民，对抗日的勇士这样称呼：好啊我的亲人，你们万里而来，为的是救咱中国啊！八路军是受苦受难、受欺侮的中国人民的希望。晋察冀的人民啃的是糠菜窝窝头，吃的是柳树叶，但破烂布衫里裹着的是一颗颗赤热的心。他们把热炕头腾给行军打鬼子的亲人，他们赤脚抬担架，救伤员。他们数九寒天爬大岭送公粮，他们用生命掩护八路军工作队员……这一切，怎能不让我们的诗人动情，他在诗中写下：人民———上帝。人民就是上帝。不为人民歌，又为谁歌！枪、武器、弹药和诗歌结成不可分割的一体。扛枪去战斗，轰击敌碉堡，捉鬼子除汉奸……战斗间隙，我们的诗人，坐在山涧大青石上，片刻的寂静，却令他的诗情，一如拒马河、胭脂河、滹沱河一样，汹涌奔流。

　　“拒马河是我们的亲娘/拒马河流着奶/拒马河流着浆。”“我发誓/过去我并不爱你/因为你拿在敌人手里/今天啊/咱们俩，结成亲密的兄弟。

　　“兄弟啊/为了我们美丽的国土/为了敌人给我们的血海深仇/我丢下了大棍子，也丢下了犁和锄/黑夜/我把你抱在怀里，白天，我和你迎着风沙战斗。”

　　陈辉的《十月的歌》留给我们的启示是多方面的：人生、历史、未来、人民、太阳、月亮、大河、小溪，我们富饶宽广的祖国啊！他有那么多的诗话要尽情地吟诵，可惜他没有写完，风华正茂时走了。他把枪和笔留给了后来者。在他的诗中，找不到“自我”，更看不到为找不到“自我的位置”带来的烦恼。他用不着去贴近生活，因为他已置身于人民中间；他要歌唱的人和事，就是自己的亲人，战友，是生死与共不可分离的你我。

　　今年适逢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我更加怀念战友、诗人陈辉同志，怀念所有为民族解放斗争而牺牲的先烈，怀念宁死不屈的晋察冀的亲人。据记载：抗战时期，像陈辉这样的晋察冀文艺战士牺牲的有百余名。他们留下的诗、文是我们战胜艰难险阻，完成伟大理想的精神支柱。战争是残酷的，但老来回忆战争中的友情、亲情和诗情也是幸福的。

　　作者单位：河北省作家协会

　　《人民日报》 (2005年05月24日 第十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