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了工资，因此，走在下班的路上，我的步履要轻松一些。工资不是很多，但这个月的奖金还行，把工资给老婆的时候，底气应该还是比较足的。
正想着老婆温柔的笑容，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大头，五年不见的老同学。大头原来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帮人家搞搞经济案件，不知这些年在搞什么了？不过，看上去他是发福了，竟有了一点老板的派头了。虽说都在同一个城市，但平时都各忙各的，竟然却已几年不见了。他很热情，拖着我就往咖啡厅拉，并说：“老同学，难得一见，走，喝两杯去。”这样的场所，我真是少进，一来自己没什么应酬，二来总觉得到这种地方来有点任人宰割的味道。我说：“咱哥们还是去喝点茶得了。”大头不依，说那档次太低了。
进了咖啡厅，他问我喝什么咖啡？我也不懂，就随他。他就叫了小姐过来，要了两杯法国咖啡，现磨的，还叫了几样名字很洋气的东西，我听了就像云里雾里一般。
还别说，这里的情调、气氛就是一种享受。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我们过去的回忆和现在的生活。他说这些年和各色各样的人混，有市里的领导、有地产商、有银行行长，还有一些大公司的老板，说他们的花边趣事。他说他去的酒店都是四星级以上的，他玩麻将最少都是500元一个子，身上没个几万块钱就不出门。他说他几乎每星期都要到上海去买一次衣服，火车票紧张时就乘飞机去，比我们到郊区去还要方便。我像听天方夜谭似的，他的话让我感到自己的猥琐，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他在一起，我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了。
于是，我说，我得回去了，老婆还等着我呢。他的话“嘎”然而止，说：“噢，那我也得走了，某局长一个派对还等着我呢！你等等，我去一趟洗手间。”他起身的时候就叫小姐来买单。
大头去了洗手间，小姐站在我面前。大头现在是阔了，这喝两杯咖啡的费还等他来付，也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我把自己的工资袋拿了出来，问小姐多少钱？她说：“一共是二百四十四元，给你优惠四元，收你二百四十元。”我的手一抖，就坐了半个小时，喝了一点苦咖啡，竟要二百多，早知道打死我也不进来。但我立即就镇静了，并把钱递给了小姐。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大头就过来了：“怎么？你付过钱了？等我来刷一下卡就行了，既然你已付了就算了，咱们走吧。”
我表面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可心里在疼，一下去了两百多，我可如何向老婆交代啊！走出咖啡厅的门，大头拦了一辆的士，说要送我回家。我说不用了，我习惯了走路。其实，没什么急事打“的”，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可拗不过大头的热情，我还是坐到了车上。
车子在繁华的街市上行驶，大头又说起某些上层人物的闲情逸事，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事似的，叫司机停了车，并对我说：“我忽然想起还有事，不能送你了。老同学，下次再会，啊，拜拜！”跟他拜拜后，我才猛然想到，得，这“的士”费还得自己出。
《江南时报》 (2005年05月25日 第三十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