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旖旎的瘦西湖
多年以前的劳动课上，一个小伙子插进来和我们说话，他说瘦西湖风光好。我们这些中学生显出茫然的神色。“瘦西湖都不知道呀？我还在里面拍过一张照片。”他说着，得意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白照片，背景是白塔。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和“看到”瘦西湖。我感到自己没有见识，想看看瘦西湖。瘦西湖里的白塔莫非比金山宝塔出名———晴朗的天，我站在家门口看得见金山宝塔呢。
毕业后，初夏，我骑自行车到扬州来换油，油坊在解放桥东边。自然想到瘦西湖走走看看。五分钱一张门票。车子后面绑着油壶，我要骑车进来，剪票的人没有拦我。从小金山绕到五亭桥，在上面乘乘凉，感觉那里因为高而招来的风，好大的风，看着白塔。叶林东南通到长堤的那条土路比较陡，也不平整，中间还有雨水冲刷出来的深沟。我骑着车从上面往下冲，摔倒了。还好，油壶和车子都没有出问题。我摔点小伤出来是不要紧的。后来，这条下坡路一变再变，变宽了，变平整了。这里应该立一个牌子：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某在此跌交。嘿嘿。公园里的游客很少，不会超过30个。那时，“旅游”、“游览”、“游客”这些词儿普通人几乎不用，多说“玩”。玩了瘦西湖，我才理解什么叫风景秀丽。瘦西湖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姑娘。
高考志愿，我填了瘦西湖畔的S学院。入学的第一学期，周恩珍老师给我们布置的作文题是《瘦西湖》，不要求课堂上完成，先让我们进公园去看看，看过再写。这时，瘦西湖公园门口，林彪的题词———“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的大牌子还没有推倒，只是“林彪”两个字被涂掉了。早晚不收门票，随便进。瘦西湖是清纯少女，养在深闺人不识。进公园的人多了一些，人们偶尔用“游览”来替换“玩”了。
老师带我们到平山堂去。要是穿公园而过，稍微近一点。班级干部去跟看门人说，我们想借道，不是游览。看门人没有答应。我们就从大虹桥东堍经四桥烟雨楼去了平山堂。老师说：过去我们集体去平山堂，都是从公园穿过去的。现在，看门人有经济头脑了。
我在瘦西湖边上住了不少年。近水楼台先得月———近瘦西湖，经常游览。我进瘦西湖有千次之多。一些老游客，我明显地感觉到他们老了一大截。白塔旁边，一个小尼姑在剥白果，我去和她说话。她说经常看见我，以为我是里面的工作人员。
人们很少说进瘦西湖是“玩”了。买月票、年票的人说是散步、锻炼。“旅游”、“游客”这些词变成了口头语。门票涨到了50元一张。开辟了二十四桥景区、四桥烟雨楼景区，整个游览区域是过去的两倍多了。公园里到处都是人声，到处都有人影。有南方来的，有北方来的，有东南亚来的，有欧洲来的，有美国来的。我们的瘦西湖，饱了他们的眼福。经常碰到迷路的人，我很得意地给他们指路。早锻炼的时候，找一块清静之地也不容易。不过民间有“人来欢”之说，游客自天南海北来，“我们欢”———欢迎他们来，欢欣鼓舞，欢天喜地。
瘦西湖的变化反映了扬州的变化。瘦西湖是扬州的眼睛。瘦西湖是扬州的缩影。扬州美，美就美在瘦西湖。扬州成了和谐烘托瘦西湖的环境和氛围。
香港的教科书《中国语文（新编）》收录了瘦西湖风景图片。姜夔的《扬州慢》在一幅气势恢弘的五亭桥衬托下，其词意境油然而生。瘦西湖随着扬州早就进入了海内外亿万人的心目中，但进教科书这是第一次。
《扬州慢》，是姜夔的自度曲，仅仅作为题目。现在是“扬州快”了———经济发展得快了，火车通了，润扬长江大桥快要竣工了。来扬州快了，扬州人出去快了。古代的扬州借助长江和运河构成的“十”字繁荣起来，今天的扬州将借助铁路、高速公路和润扬大桥构成的“十”字加快发展。快了快了，扬州人快活了，来扬州的人也快活了。
今日的风景，到了明日就是旧风景，明日又有新风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无限风光在明天，明天，扬州的“风景”，江苏殊，中国殊，世界殊。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5月25日 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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