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法国记者 张祝基
戛纳是法国南部的一座小城，人口只有6.8万。因为守着蓝色海岸，海水共蓝天一色，所以风光秀丽。不过，戛纳并没有独占“秀丽”二字，这一带其他滨海城市也同戛纳景色相似。只因为一年一度在这里举办国际电影节，戛纳就成了世界闻名的一处“电影圣地”。5月11日，第五十八届戛纳电影节开幕。置身这里，才能领会什么是节日、什么叫狂欢，才能感受戛纳电影节有多么大的魅力。
矗立在海边的电影宫是个土黄色大板式建筑，平日如一个呆板的素面女人，但电影节一到，整幅的护墙广告为她描画了眉眼，她就提起了精神。电影宫对面街角上，摆放着两部体积很大的古旧电影放映机，似在提醒人们：这里是电影发明人卢米埃尔兄弟的国家，法国最有资格举办电影节。电影节期间，全城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电影节广告。汽车被数不清的警察严厉管制，马路成了步行街。往来如梭的行人普遍衣着都很讲究，似乎也都沾上了“星光”。一对向我求票的青年，看上去应该是中学生，但男孩也身着黑西装、颈系蝴蝶结，与他结伴的少女则穿着很张扬的长裙。入夜，海边有免费的沙滩电影，满城的酒吧、饭馆生意更旺，戛纳变成了熙熙攘攘的不夜城。
最值得回味的还是电影宫的护墙电影节广告。这幅广告只有上蓝下红两种颜色，中间以一条斜向梯形线相接。图案虽然简洁，却寓意深长。上蓝代表星光灿烂的电影人，下红代表通向电影宫的红地毯，中间那条梯形线则代表登上电影宫的39级台阶。从铺着红地毯的39级台阶走进电影宫，是一种象征和标志，是高度，是荣耀，也是对电影人成就的肯定。在本届电影节上，中国影片《青红》荣获评委会奖，该片导演王小帅难抑激动地说，以前戛纳的红地毯他看过，但没走过，这一次却有了过节一样的感受。他执导的影片第一次入围戛纳电影节竞赛单元并荣获评委会奖，没想到一次就留下了两个脚印，今后要使自己拍摄的影片再上一个台阶。
再上一个台阶，是愿望，也是决心；是获奖导演的表态，也是中国电影人的心声。在本届电影节上，除了大陆导演王小帅的《青红》以外，台湾导演侯孝贤的《最好的时光》、香港导演杜琪峰的《黑社会》也入围竞赛单元，中国3部电影与其他18部影片一起角逐金棕榈奖，这在戛纳电影节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电影节期间，人们热议着中国影片获奖的可能性。一些中国影星受到追星族的青睐。在本届电影节期间，还举办了中国电影100周年纪念活动，电影节主席雅各布和不少国际电影界人士前来道贺。所有这些事情都在重复和强调着两个字：中国。当世界几乎没有一天不谈论中国经济的时候，中国在世界影坛上的表现不能不使在现场采访的中国记者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曾有一位法国友人对记者说，世界尊重强国。200年前，欧洲到处都说法语，因为当时的法国是拿破仑的法国；如今世界到处都说英语，因为美国是世界超级大国。其实，不仅人们交流的语言，在扩而大之的文化上也有同样的理由。美国立国不过200多年，但今天美国文化和生活方式却在不断向世界扩散。随着中国的和平发展，中国文化肯定会在世界上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同。另外，在经济全球化大潮下，中国传统的人文价值更会显示出自己强大的生命力。考虑到有这两个背景，可以相信中国电影业会在世界影坛上赢得更多的荣誉。
1939年，法国决定在戛纳城举办国际电影节，但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个计划直拖到战争结束后的1946年才得以实施。半个多世纪以来，戛纳电影节越办越红火，不仅成为世界电影人的一个盛会，在商业上也获得了巨大成功。就电影市场而言，去年参加电影节的电影人和片商为8500人，今年则增加到9000人；去年在电影节上交易的影片为2760部，今年则增加到2860部，如今的戛纳电影市场在世界上首屈一指。此外，电影节带来的旅游收入也相当可观。这个人口不到7万的小城在电影节期间竟接待了20万来客，全市150多家酒店和家庭式旅馆全部爆满。游艇、城堡和奔驰轿车的租金大幅上涨。铺天盖地的广告和生意兴隆的饭馆、旅游品商店都带来滚滚财源。预计今年戛纳电影节带来的直接和间接收入将超过1.1亿欧元。
去年，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奖颁给反对伊拉克战争的纪录片《华氏9·11》，人们说这是政治因素起了作用。今年，戛纳电影节的负责人说要“重回电影节本色”。回顾50多年来，本来偏重电影艺术的戛纳电影节还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突出的一点是经济因素上升。一部电影如能在戛纳电影节上推出，则可获得明显的经济效益。本届电影节期间，美国非参赛电影《星战前传3：西斯的反击》借助大规模宣传使很多人都争看此片。实际上，戛纳电影节通过推出美国大片也巩固了自己在国际电影业的地位。面对这种现实，中国电影在戛纳电影节上如何权衡荣誉和经济效益，是一个应该处理好的问题。
《人民日报》 (2005年05月25日 第十六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