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为周小川辩：非用“汉语”不可？

　　在5月17日的2005《财富》论坛上，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用英语发表了一篇演讲，随后于5月21日就看到马国川先生发表的《周小川行长：以后请用汉语发言吧》一文。马先生质问，“周小川行长为什么一定要用英语发表演讲呢？”不少媒体转载了这一篇评论。

　　不出所料，马先生的批评文章在网民中引起广泛“共鸣”，网页上的“留言”很多，除个别者外，对周行长用英语发言的举动几乎是一片“讨伐声”，言辞激烈。诸如“崇洋媚外”、“吃中国人的饭、喝中国人的水、不说中国人的话”，“民族自卑感”的表现，有损于“国家的尊严”、“汉语的地位”，有的甚至认为语言是“民族独立的标志”、“具有国家主权意义”，不用汉语而用英语发言是“人品和政治道德”问题，是“当今社会浮澡病的一种典型表现”，说什么“在国际舞台发言用母语是该民族的尊严”、“没有民族自尊心的人是可耻的，在具有重大影响的场合用母语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应该具备的常识！”有的网友还“建议立法”，“政府官员在正式场所发表政见和演讲，必须讲汉语——中国普通话，不得使用外语或方言”，等等。

　　网友们维护国家和民族尊严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从总体上说其爱国热忱也是不容置疑的。不过，在国际会议场合用何种“语言”讲话这一具体问题上，反响如此强烈，我以为，大可不必。

　　按照惯例，外交人员在正式场合，通常用本国语言，这是肯定的；而在非正式场合，譬如国家领导人之间在私下交谈中，各自尊便，只要对方能够听得懂，都感到方便，就可以了，并不在意用何种语言。

　　国际会议场合，情况不一。有官方的，有民间的，有政治性的，有商贸和学术文化的。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2005北京“财富”论坛，估计在语言上不会有什么特别规定。周小川行长之所以不讲汉语而选择用“英语”演讲并回答问题，决不是如一些网友所指责的那样，故意“卖弄”什么，而显然是有所考虑的。

　　我简单查了一下，周小川先生是在“了解中国的资本市场”这个“主题”的大会上发言的。其中，涉及到中国的资本市场发展问题、今年银行间拆借交易量问题，特别是“人民币升值问题”几乎成为会议的“焦点”并引起“激辩”。我的认识是，这一次周行长的大会发言，非同一般，如何让世界准确地“了解中国资本市场”，意义重大。在我看来，这次会议，与一般的会议有所不同，其“专业性”较强，发言中展露的“数字”与“百分比”就很不少。我是这样想的：当然可以用汉语讲，但问题是，效果如何？“同声传译”准确性怎样？我想，在全球关注中国“资本市场”的问题上，我们的行长不用翻译这个“二传手”，直接用英语阐述我们的观点和立场，让“老外”比较准确地理解我们的方针政策，这难道不好吗？

　　不错，按照斯大林给“民族”所下的定义，“共同语言”的确是一个民族的首要特征之一。然而，在我看来，马国川先生所谓“语言是一个民族的身份证”的看法，未免太“政治化”了，让“语言”承担了难以承担的“使命”。

　　语言的本质是什么？这个问题在学术上或可是一个颇有争议的问题。但一般说来，语言无非就是“人类交际的工具”，其本质不外是一种传递信息、沟通情感的“符号”，如此而已。列宁说：“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著名教育家叶圣陶先生也讲过类似的话，语言是“表达内容的唯一工具”。当然，按照欧洲语言哲学家的说法，“语言是一个民族的精神而一个民族的精神就是他的语言”。语言不是一般的工具，它具有人文性，这里所谓的“人文性”，并不包括属于上层建筑之阶级性的成分。那么，既然是“工具”，其本身不具有阶级性，只要有利于传达信息，方便人们使用，就可以了。

　　大家一定记得，2001年中国代表团在莫斯科争办2008年奥运会主办权之“最后陈述”的情形。国际奥委会执委何振梁先生主持会议并“代表自己的祖国”用“法文”首先发言，而在何先生简单介绍之后，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同志用“英文”做了陈述发言。中国代表团中的其他几位，大约除袁伟民外，北京市长刘淇以及邓亚萍、杨澜等，均用英语陈述。申办成功，皆大欢喜。想当初，那可是表明国家立场和民族“尊严”的场合呀，但当时及其以后并没有什么人提出“语言”问题，相反，人们似乎都感到中国人在世界“讲坛”上真正是“扬眉吐气”了！

　　一位网友说，“我不希望我们的国民都成为狭隘视野的国民，而希望大家都拥有一种开阔的视野来面对国际化和中国成为大国的影响力。纵然周小川说英语了，但是这能够给他扣上这么大的帽子吗？民族意识固然是需要拥有的，但是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政治化。”我觉得，这位网友的意见是可以参考的。

　　“让世界了解中国，让中国走向世界”，这已经成了我们的口号。语言是沟通世界的桥梁和工具。让我们敞开胸怀，大胆地与世界沟通与交流吧。中国人能够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也是我们民族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