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飞扬的战争（女人精）

　　最近，一直沉浸在连篇累牍的反法西斯影视剧中，“身陷”二战的纷飞炮火，面对人类自己制造的肢残、恐惧、死亡，心也不由得肃穆起来。

　　印象深刻的是一部电影里的镜头：几个前苏联女高炮手正手忙脚乱地向德国鬼子开炮，一个听上去没多少底气的女声正在指挥两个看上去没多少力气的女装弹手和女炮手，她们穿着军式筒裙，因为裙幅的束缚，她们的动作很不利索。也许是因为恐惧，她们不时地发出尖叫，如果不是在残酷的战争场景中看到，这一切看上去有点滑稽。然而，她们真的击中了德军的坦克。

　　穿裙子打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无论如何，风姿绰约的裙装都不是为战争设计的，就像女人不是为战争存在的。然而，因为兵源的短缺，前苏联大量的女性自愿入伍，她们在战场上裙裾飞扬，忙碌的是杀人和被杀。“杀人不是女人的本分”，这是一个二战女兵说过的话，然而，“我们真的杀人了。”

　　战争对女性心理的摧残是超过对男性心理摧残的，如果你读过《战争中没有女人》这本书，就会体会到这一点。当新兵采一束美丽的紫罗兰挂在枪口上遭到严厉的训斥，当所有如连衣裙高跟鞋这样的女性象征物被勒令打包寄回家，女兵们就开始背弃了她们温情的根本。第一次杀人的女狙击手会吓得失声哭泣，第一次站岗的女兵会因为恐惧而生出一绺白发，可是，在战争中成长的护士已经可以很利落地用自己的牙齿给伤员截肢了。不适合战争的女人变成了适合战争的人，并且，“和男人干得一样出色”。一个二战男兵在谈到女兵时说：“在前线的姑娘里，有不少人长得很漂亮。可是我们没把她们当女性看。”在他的眼中，她们只是并肩作战的战士。完成女人到女战士这种蜕变的代价是有的人变成了二十出头的白发“老人”，有的人因为心理原因终身未嫁，而更多的人，则失去了生命。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古老的传说，说的是亚马逊女战士的故事，亚马逊女战士个个英勇，以善射著称，她们常常作军事远征。因为女人天生隆起的胸部妨碍了拉弓，她们都自觉地割掉了自己右侧的乳房。我相信，二战中女兵们的蜕变之痛也正如亚马逊女人的割乳之痛，所以，战争中的女人都不是女人。

　　战争不是什么好事，人民并不需要打仗，它有时只是个人英雄主义极端膨胀的恶作剧。那晚，看完美国战争剧《兄弟连》最残酷的一集后进入梦乡，忽然发现一群如蚊子般密集的轰炸机遮蔽了我头上的天空，一颗巨大的炮弹呼啸着落在我家门前，我使劲捂住耳朵准备等待死亡，可是它并没有爆炸，原来，那是一颗哑弹……半夜梦醒，一身冷汗，心中竟还笼罩着战争的阴云。于是祷告，为了女人，也为了男人，请永久地和平。

　　《江南时报》 (2005年05月27日 第三十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