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的失败（民国往事）

　　古语云：“胜败乃兵家常事。”兵家的故事我喜欢看，胜败的事情很少去分析，虽然也读过孙子兵法，毕竟没做过能成个军事家的梦，也就只是关心故事和故事中的人物命运。在“鞭炮的胜利”那场战争（1920年直奉皖大战），张作霖的奉军于追击徐树铮部队过程中，缴获了新从日本购进的大炮一尊、弹一百二十四颗，一时部队鸟枪换炮，实力大增。本来，张作霖是轻视吴佩孚的直系部队的，对段祺瑞的皖系却心存顾忌，这一场战争下来，自己损失不大，却去掉了一个眼中钉，又获得了大量最新装备，更是不可一世，天下霸王，无出其右了。

　　打了胜仗的张作霖进京了，派头拿得十足，俨然皇帝入京，天下尽皆臣民。当时安福会成员逃的逃、抓的抓，内阁也已经解散，萨镇兵以海军部长之职临时代理国务总理，张作霖进京，萨镇兵自然率领城中政要出来迎接。张作霖不认识萨镇兵，看见眼前衣着朴素、形象也不怎么样的一个人来迎接自己，就没把他当回事，一点面子都没给人家。萨总理虽然心中恼恨，却也无奈，只能把怨愤埋在心里。

　　张作霖入京开会，却不许吴佩孚参加会议，说吴佩孚小子地位太低，没资格参加国事会议，后来经曹锟在旁边替吴佩孚说话，张作霖没多坚持，也就允许那小子参加会议了。这可把吴佩孚给气个好歹，不过这口气得忍着，因为人家张大炮有大炮，这大炮就能把自己的部队轰个稀里哗啦———等待时机再说吧。

　　张作霖一入京就先得罪了两个军事要人，一个海军，一个陆军，这失败的祸根就先埋下了。后来开始倒阁行动。直奉战争，砰，打响了。

　　进步党骨干之一的刘以芬先生在《民国政史拾遗》里记述了吴佩孚军队胜利的方法：张作霖之所以猖狂如此，全因为他所缴获的大炮，吴佩孚要打赢这仗，就先得把大炮问题解决了，于是吴佩孚派人去炮队说项，也不需炮队倒戈，只要把大炮对着空地，随便乱放，把炮弹打光即可。这样一来，张作霖失去了大炮的支持，只有全军溃败，而在山海关近海，萨镇兵也逮着了出气的机会，凡奉军入关，一律炮舰攻击，打他个人仰马翻，张作霖只得马不停蹄，一路跑回东北。

　　有喜欢大历史记录者，有喜欢细节历史者，角度虽然不同，都是对结果的评说。读大历史适合于做学术和对历史的宏观思考，细节历史着重点在人，利于了解历史人物的人格特征、人性特点，这也是我喜欢阅读细节历史的原因。成败固然是兵家常事，更是人事，张大炮的失败，其实就是人的失败。

　　《江南时报》 (2005年05月29日 第十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