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爱泼斯坦老(组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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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02日09:03 解放日报 | ||||
爱泼斯坦明天,爱泼斯坦同志的遗体送别仪式,将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大礼堂举行。 就在4月17日,爱老90岁生日前3天,国家主席胡锦涛曾专程上门亲切看望他。 可大病骤恶。5月26日上午11时,这位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杰出的国际主义战士、国际著名记者、作家,因病医治无效,在京与世长辞。 送别爱泼斯坦老,送别一部跨越两个世纪的传奇。 【人物】用一生见证中国 爱泼斯坦是谁? 他曾帮过邓颖超,从沦陷的天津逃离;他与斯诺一起,在延安采访了毛泽东、朱德、周恩来;他是宋庆龄的挚友,被视为唯一相信可以为她写传的人;他的70大寿,在人民大会堂的隆重集会上,邓小平亲临祝贺;他的80大寿,当时的中央领导人江泽民、李瑞环,又亲临祝贺…… 他是1915年生于波兰的犹太人,却在2岁时就随流亡的革命父母来到了中国,且在1957年加入了中国籍,又在1964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在中国担任了一长串的领导职务:全国政协六届至十届常委、中国福利会副主席、宋庆龄基金会副主席、中国国际友人研究会名誉会长、中国翻译协会名誉会长…… 他15岁就成了《京津泰晤士报》的记者,却因口袋里插着一本美国共产党的刊物而被开除;他作为美国合众国际社的记者,在台儿庄前线采访过李宗仁;又在广州抗日游行中,见识了宋庆龄的风采,随即为她所领导的“保卫中国同盟”(即中国福利会前身)主编机关刊物《新闻通讯》;而1944年的延安之行,让他写下最重要的著作《中国未完成的革命》,向世界广为宣传“延安是未来中国的缩影”;后来,他修改了新华社历史上发出的第一条英语新闻…… 他一生常对人说:“中国人一般由爱国主义走到国际主义,我却由国际主义走到爱国主义。” 2003年他还写道:“我始终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产生于19世纪中叶,从一开始,就不断地有人宣布它的‘死亡’,但直到现在,它一再地复活,并被奉为实践的指南。” 他80大寿时,一篇《答谢词》语惊四座,对国家的对外宣传工作,热忱批评和建议。 他90大寿时,当友人献上一幅他的画像时,老寿星莞尔一笑:“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从出生到今天,90年了,爱泼斯坦只有8年不在中国。 他跨越世纪的90年,正是中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最重要的历史时期。 他一生写下了上千万字,“中国成为我写作的唯一主题。” 就在他逝世前一天,记者还曾与其秘书联系,了解到,1938年5月26日,毛泽东发表《论持久战》,而爱泼斯坦,正是当年参与英译者。 当时秘书就告知:“爱老住院了……” 【追忆】最后那一句叮咛 昨日惊闻噩耗,记者立即在第一时间独家采访了爱泼斯坦生前最主要的3个工作机构:中国福利会、宋庆龄基金会和他1951年参与创办并长期担任总编辑的《今日中国》杂志社…… 王亚丽、张爱荣、裴华、王唤君宋庆龄基金会工作人员“爱老走得实在太快了,前不久他90大寿,我们还专门制作了一个网页专栏……” 点击打开网页,只见一张相片中,爱泼斯坦笑得灿烂。 “当时爱老看了这照片,自己也笑了,笑得还是那么孩子气。”基金会宣传处副处长王亚丽回忆:“爱老睿智诙谐,平易近人,几乎每个工作人员,甚至包括我们的孩子,都有和他的合影。” 原宋庆龄故居管理中心主任张爱荣,认识爱泼斯坦20多年了,最记得的,还是一桩趣事:“上世纪80年代他写回忆录,就是在宋庆龄故居又闷又热的资料库。有次我看他一边叼着大烟斗,一边出神地思考,我怕引起火灾,赶快拿个烟灰缸。没想凑前一看,他笑了,我也笑了。原来,他的烟斗是空的,身体不好,夫人早下了戒烟令。” 秘书处裴华难忘的是,爱泼斯坦对“亲自”一词的憎恨。 “那是4月14日下午,我写了一篇纪念他90大寿的文章,去征求意见,文中有3处提到他‘亲自’写文章、出席会议和参与整理采访记录,结果被告知———爱老不喜欢这词,他的文章都是自己写,资料都是自己整理,看到有的报道用‘亲自’,爱老曾诙谐地反问:‘按这样,那就该说我亲自上厕所了!’而在通读全文时,爱老说得最多的,就是‘不要把我写得太高了’。” 有一个心愿,成为爱老永远的遗憾了:再去一次西藏。1955年起,爱老每10年一次进藏,写给世界一个真实的西藏。 不过,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就在90华诞期间,最后的一次出行圆了另一个多年的梦——— 陪同前行的王唤君回忆:其实在2002年,爱泼斯坦做过一次大手术,长期只能靠导管在病房静养,但每当有人探视,他总是轻松地说,身上的机器开始罢工了。“最后一次出门,是去天津,住了两晚,精神很好,特意前往参观了周恩来邓颖超纪念馆,并在周总理蜡像前留影纪念,说这是他多年的一个梦……” 中国福利会秘书长艾柏英与爱泼斯坦共事近20年 几天前就已知讯的艾柏英,直到昨天,依然“真的难以置信……” 近20年来,从未见爱泼斯坦生气,而总是“乐观风趣,生命力那么顽强,逃过那么多劫难。” 第一次见面,在中国福利会执委会上,时为普通一员的艾柏英恭恭敬敬递上名片,“没想这个很瘦的老头,居然笑着说了句中文,‘都姓艾,我们是一家人嘛’。”爱泼斯坦的昵称叫“艾培”。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前不久的寿辰。轮椅上的爱泼斯坦握着他的手,开怀地说:“我是艾老,你是老艾,再过段时间你也是艾老了。” 还有,1998年那次聚会,83岁的爱泼斯坦,有天晚饭后突然变出条泳裤,非要去海里游泳。 还有,见到抗战期间曾跳舞募捐的著名舞蹈家戴爱莲,突然建议共舞一曲,“我和你跳舞可没钱哦。” 还有,去年家访聊起电脑,爱泼斯坦说自己常操作不慎丢失文档,“老在跟电脑战斗”。 还有,今年4月17日,胡锦涛总书记看望他后,爱泼斯坦兴致勃发,冲着夫人大喊:“拿酒来!” …… 只是,如今,斯人已乘黄鹤去。“他最后一次在媒体公开露面的讲话,曾在今年5月25日宋庆龄樟树奖颁发仪式上播放,其中对樟树奖获奖者说了句中文———还是那句老话,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今日中国》原副总编陈日浓与爱泼斯坦共事43年 “昨天下午,我去了艾培家,那里设了个灵堂,来吊唁的中外朋友陆续不断……” 相识已有43年了,陈日浓一进《今日中国》,就在爱泼斯坦手下当编辑。“后来,我当了副总编,他当总编,每次我汇报选题,他都秉持要深刻、有新意、能反映老百姓的生活变化。” 一本白色活页本,“艾培用了好几十年”,这是节俭的爱老。 见街上外文广告出错,就记下报告中央,说“不能让我们的外宣出洋相”,这是较真的爱老。 老友之子周幼马五六十岁了,还老说“在延安抱过小时候的幼马”,这是可爱的爱老。 给小孩买了新裤子,也要打上两块补丁,“说是要培养孩子朴素的作风”,这是朴素的爱老。 一篇天津缺水的报道,他在稿上批注“天津缺水,稿子缺人”,这是敬业的爱老。 …… 昨天下午,阴雨中,记者走进《今日中国》杂志社,门口的宣传栏上,贴着一张爱泼斯坦的遗像,还有一行大字:“沉痛悼念爱泼斯坦同志”。大楼内很安静,人们大多在忙着准备6月3日爱泼斯坦的送别仪式,一位工作人员扛着一巨幅爱泼斯坦的画像从记者眼前闪过,急匆匆往门外走去…… 永别了,爱泼斯坦。 (集成:郭泉真) 摘录 爱泼斯坦散墨集 他写延安这个边区不光是一个有关英勇的人民被封锁的悲惨的地方,而是一个小规模的伟大的国家……这里进行着的活动恐怕比中国其他任何地区都更为丰富多彩,而且可以肯定,这里的人民也比其他地区真正积极得多。他们充分相信,他们代表中国,他们代表未来。我已经实实在在地深信,延安是中国未来的缩影。 他写毛泽东在集体照相时他总不站在正中的位置上,他随便找个地方站着……他能够把十分复杂的战略思想用极简单又极深刻的话表达出来,即使没有文化的人也能理解他的话的意思和道理。他一生的经历从教员开始不是没有好处的。 他写朱德看上去他更像是任何人的父辈,在辛辛苦苦干了一整天的活儿以后,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解开衣扣,放松地靠在一边坐着,笑眯眯地和你交谈。 他写周恩来有一次他同外国记者交谈时,我发现他看上去非常疲惫,就建议他休息。他的回应是对我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对我的态度向来是十分亲切友好的,这是唯一的一次例外……他的整个人格就是一首诗。 他写邓小平我70岁时,邓小平和邓颖超亲自前来参加生日聚会,使我备感荣幸。当时邓小平已81高龄,兴致极高。我6岁的外孙宁宁扑到他的怀里,他亲吻了宁宁。他替我点烟,我们一起抽烟。这件事招来了第二天我接到的一个电话,责备我:“你和邓小平给年轻人做了一个很坏的榜样,你们在电视上抽烟。” 林环 本报记者 夏俊 郭泉真 本站点所有内容为解放日报报业集团 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及建立镜像制作:解放日报网络部联系电话:(8621)63521111转网络部传真:6351578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