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事件”神秘人物费尔特：背叛者还是爱国者？

　　从“我不是”到“我就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前副局长马克·费尔特，将一个导致美国尼克松总统下台的秘密守了30余载，瞒住了家人瞒住了世人。《名利场》杂志5月31日刊文称，这名现年91岁的老人终于打破坚冰：“我就是人称‘深喉’的人。”

　　他曾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二号人物，但他还有一个保密了30多年的“水门事件”中的秘密身份———“深喉”。

　　《华盛顿邮报》30年来也信守他们与费尔特的承诺，从未暴露他的“线人”身份。

　　过去30多年中，他一再否认自己就是“深喉”。实际上，他却一直因为自己的“深喉”身份而陷入深深的自我矛盾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帮助美国民众了解水门事件真相的英雄，还是一个背叛总统、背叛政府、背叛联邦调查局的叛徒？

　　或许，他真的是为维护美国国家利益，而充当《华盛顿邮报》的线人，因为尼克松政府在水门事件及其调查中的举动违反了美国法律；或者他是为维护联邦调查局的利益，而“背叛”政府，因为尼克松政府试图改造胡佛时代的联邦调查局，使其处处听命于它；又或者，他是因为一场“私人的恩怨”，而“背叛”了总统，因为在时任的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去世之后，尼克松没有让他———联邦调查局的第二号人物继任，而是选择了一个来自联邦调查局之外的亲信。文字：韩杨

　　本报综合报道

　　91岁的“深喉”费尔特解开了有关“深喉”的最大谜团。摘掉面具之前，费尔特理应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他的将是一场毁誉参半的争论。而5月31日晚些时候，这场对错之争已在当年媒体、政府两方当事人之间展开。

　　不听命于尼克松

　　费尔特的职业生涯中，他被视为一个模范的联邦调查局员工。从联邦调查局反间谍和反恐部门退休的哈里·布兰德回忆说，作为一个年轻员工，他曾向费尔特汇报工作。6月1日，布兰德接受采访时说：“他是一个厉害角色，非常诚实，非常正直。”

　　费尔特，1913年出生于美国爱达荷州，毕业于爱达荷州大学和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1942年1月加入联邦调查局。二次战时期，任职于联邦调查局的间谍部门，这段工作经历在30年后发挥了作用：他曾专门创造了一整套信号和密码，用于他和《华盛顿邮报》记者伍德沃德秘密联系及会面时使用。

　　胡佛领导的联邦调查局最辉煌的时代，费尔特稳步晋升。到了1970年初，他就成为联邦调查局的第二号人物，负责联邦调查局的日常工作。这时的他，开始显示出他在政治上的“棱角”。

　　1971年的一次白宫会议上，白宫官员建议通过大规模窃听或测谎试验，来调查尼克松政府国家安全战略泄密事件的源头，费尔特抵制了这一建议。

　　1972年3月，美国电信业巨头———美国国际电话电信公司的一个说客所撰写的一份备忘录曝光，使尼克松政府陷入极大的尴尬。对此，白宫特别顾问查尔斯·科尔森要求尼克松的私人顾问约翰·迪恩通过联邦调查局正式宣布这份备忘录是伪造的。时任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将调查任务交给了费尔特。几天之后，费尔特报告说，联邦调查局实验室无法作出白宫想要的那种证明。

　　30年的内心矛盾

　　虽然费尔特政治上坚持自己中立，不听命于政客要求，但对于自己成为“深喉”，他仍然耿耿于怀，内心备受煎熬。

　　他一直否认自己就是“深喉”。1974年，他在接受一家杂志采访时一再表示，“‘深喉’不是我，不是我。”就在他说这番话的同一个月，尼克松在经历了漫长调查和国会弹劾威胁之后，终于耻辱地辞职。

　　费尔特一直否认了30年。在这30年中，他的生活一直伴随着美国新闻史上的一个最大谜团。与此同时，也伴随着他内心的种种矛盾和煎熬：他不知自己究竟是一个维护了美国安全、帮助美国民众掌握水门事件真相的英雄，还是一个背叛总统、背叛政府、背叛联邦调查局的“叛徒”？

　　现在的费尔特，似乎已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他觉得，美国人已不再会将他这个泄密者视为罪犯，而将他视为英雄。

　　与尼克松有“私人恩怨”

　　不过，如果说有很多理由让费尔特为自己成为“深喉”而深感不安的话，那么也有很多的理由促使他冒巨大的风险成为“深喉”。

　　在费尔特看来，白宫从一开始就试图阻挠联邦调查局对水门事件的调查。1972年胡佛死后，尼克松决定使胡佛之后的联邦调查局听命于他。胡佛死后6个星期，就发生了水门事件。

　　费尔特之所以决定向《华盛顿邮报》记者伍德沃德泄密，可能还有个人的原因。“水门事件”发生之前，作为联邦调查局的二号人物，费尔特已深得老胡佛局长的信赖，胡佛甚至亲自为他设立一个新职位，以“监督”FBI国内情报部门负责人威廉·沙利文，从而“把费尔特推上特殊地位”。胡佛死后，费尔特自然很想成为联邦调查局的新任局长。

　　然而，尼克松最终却任命了“外来户”、时任司法部副部长帕特里克·格雷为联邦调查局代理局长。身为尼克松亲信的格雷成为白宫在联邦调查局的耳目，费尔特的局长梦想则随之破灭。

　　让“深喉”封杀“深喉”

　　当水门事件调查开始时，格雷向白宫的投降让费尔特感到愤怒。他在回忆录中写道，格雷“将联邦调查局所掌握的一切都告诉了白宫官员，而白宫则认为“他们已控制了联邦调查局”。

　　实际上，调查开始后，一周之内，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就获得重大进展：潜入水门大厦的窃贼所得到资金，来自墨西哥城的一个银行账户，而这个账户与尼克松的竞选连任有关。1972年6月23日，时任白宫办公厅主任哈尔德曼在与尼克松会谈时，敦促时任中央情报局代理局长沃特斯告知格雷暂停调查，理由是调查将危及中央情报局在墨西哥城的活动。也就是说，要将联邦调查局的调查结果封锁起来。

　　事后公布的白宫录音带显示，尼克松和哈尔德曼当时都认为，费尔特肯定会听从白宫的要求。原因是，按照他们的想法，“费尔特很有野心，肯定想与白宫合作。”

　　但很快，《华盛顿邮报》就连续发表文章，指责白宫卷入水门事件，并试图掩盖真相。《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轰动了美国，调查结果的泄密则激怒了白宫。白宫要求联邦调查局代理局长格雷讯问每个“涉嫌”特工，据费尔特说，此举引起了普遍的不满。

　　白宫怀疑过费尔特

　　实际上，早在1972年10月，白宫官员就怀疑“深喉”是费尔特。尼克松、哈尔德曼、迪恩都怀疑过费尔特。

　　水门事件之后公布的一份白宫录音带中，尼克松问：“费尔特是天主教徒吗？”哈尔德曼回答说，费尔特是个犹太人。尼克松说：“该死的，联邦调查局竟然录用了一个犹太人。”哈尔德曼则回答说：“这正好可以解释他泄密的原因。”

　　1973年2月28日，尼克松和迪恩再次怀疑费尔特就是泄密者。

　　罪行被里根总统赦免

　　到了1973年，费尔特因为和上司顶牛，离开了联邦调查局，这时距离尼克松下台———1974年8月，还有大约1年的时间。

　　1978年，他被控有罪，罪名是在1972年和1973年9次授权联邦调查局特工非法进入反战人士的家中。审讯后，他于1980年被定罪。不过，几个月后，里根总统赦免了费尔特，理由是他曾为美国作出重大贡献。1980年他被定罪时，费尔特曾表示过他对这一判决的失望。这或许是费尔特在含蓄地为自己成为“深喉”进行辩护。（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