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少波
“我们要像山猫一样警惕，我们在座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要这样做！”这是一个希特勒纳粹浩劫幸存者的振聋发聩之音，是普通公民伯克勒向观众发出的警世之声。这是来自历史深处的呐喊，要让人类历史上野蛮、荒唐的一幕不再上演；这是今天仍有现实意义的提醒，要人们在纪念和庆祝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的时候，不要淡忘那段痛彻心肺的历史。
这是由75岁的老艺术家朱旭担纲的德国话剧《屠夫》的一句台词，这是一出又一次焕发青春的剧目。23年前的5月，德国曼海姆剧院就在同一地点———北京首都剧场上演了这出戏。曼海姆民族剧院因为上演席勒的名作《强盗》和《阴谋与爱情》而荣膺“席勒”剧院的称号。为自由和解放与暴戾者搏斗终生的席勒，《欢乐颂》的作者，被称为“为自由与和平而歌唱”的诗人，在德国享有崇高的地位。今年的5月，是席勒逝世200周年的纪念月份，在这样的时段上演《屠夫》，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屠夫》，被称为“德国的《茶馆》”，以二战时期的奥地利为背景，讲述了维也纳一个普通家庭———肉铺老板伯克勒一家被卷入法西斯政治漩涡的故事。这也是通过一个普通店铺老板及其周围人的生活而折射时代遽变的戏，悲剧的主题中闪烁着诙谐、幽默的亮点。严肃与荒诞、写实与反讽、表现与象征……在75岁的老演员朱旭的调动之下，我们感受到了一个五味杂陈的剧场氛围。希特勒———伯克勒，这两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到底谁是真正的“屠夫”？
在时代狂潮涌动而来的时候，一向不大过问政治的伯克勒以自己辛苦积年的人生历练，从空气中“嗅出了一股血腥味”。平静的生活被狂潮裹挟带走，普通小人物，却要面临着家庭的破裂和生死的抉择。从肉铺老板伯克勒到茶馆掌柜王利发，我们从《屠夫》的三幕场景中，看到了一段大历史凝重的倒影。
那段浴火铁血的历史逐渐离我们远去，心灵激撞的铮铮之声仍然在今天回响。23年前的12月，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排演了《屠夫》，当年也是朱旭饰演伯克勒这一角色，从曼海姆剧院在人艺剧场的演出到人艺的改编演出，今天的上演应该是同一剧目的第三重显身，这三重叠影中凸显的是同一段不可忘却的历史，这样以“民族”和“大众”的名义而生发的罪恶历史，如果我们对之失去警惕，谁能保证它不会借尸还魂、卷土重来？！
真正的历史在时间长河中逐渐远去，而历史的镜鉴需要我们一代又一代人不断地打磨拭洗，让这面铜鉴重新在今天闪耀智慧的光芒，让我们在三重的擦拭当中，重新审视历史锐利而刚劲的侧影。
《人民日报》 (2005年06月03日 第十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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