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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步上海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03日12:32 新闻晚报

  (原名《上海之死》)

  这是一部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的长篇小说,系作者“重写海上花”的第二部。小说讲述了发生在“孤岛上海”时期的一段反法西斯战争的谍报传奇故事,展现了家国情仇,民族大义与人物的命运的多种纠葛。同时,这也是首部中文“旅馆小说”,所有的情节都围绕上海国际饭店而展开。同名20集电视剧将于年内开拍。

  二十一、什么戏演什么人

  戏连续排练了两天,谭呐想,照目前这个状态,一切都可以准时,什么都来得及补上。

  莫之因站在后排看了许久,才坐到谭呐身后。他什么时候进来,谭呐一点没发觉。不过,谭呐知道,莫之因今天肯定会来,他对这个戏看得很重,而且一定是一个人来,不像前几次都会带个什么漂亮女人来。

  这是最后一次排练,化妆灯光服装音乐全上。一整天,从上午一直延续到晚上,整个班子很努力,于堇几乎没有停过,一点没有明星架子,连喝水都尽可能少占时间。谭呐都觉得过意不去。

  莫之因专心地看着台上表演,一言不发,甚至也不和谭呐说话。

  谭呐坐在那儿,半个眼看台上的最后一次总彩排。多年导戏,他知道到这时候,提出新的要求,反而乱局。但是他照旧用他的速记法顺便记下各种零星想法,尤其是不满。忽然,他意识到他记的许多东西,与这个戏的演出无关。

  战争来了。这两个人的命运如何?真是个愚蠢的故事,中国戏剧半个世纪后仍旧落在《茶花女》的阴影之下。

  时代变了,不变也得变,他们两个,男的消失了,女的也消失了。

  终于有一天他们又见面了,见面的地方,应当又是一个舞厅。为什么不呢?舞厅比上海任何一个地方都像上海。

  女的看了男的眼睛,然后说,“你变了。”

  男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觉得你也变了。”

  女的说:“那就是说,你不会爱我了。”

  男的说:“会的,但是难多了。”

  男的叹一口气说:“但是我会努力的,你让我努力吗?”

  女的抱着他的头颈,轻轻在他的耳边说:“为什么讨价还价。努力是没有用的。”

  男的惊奇地看着女的,突然明白了:“除非我们———”

  不,不,这两个人不应该再见面,不见面或许这个故事就不可能开端,也不会有悲剧发生。女人是烟花,瞬间闪灭,戏子是烟花影子里的烟花,绚丽妖艳,无心无肝,观者却会眼花缭乱。台上的万般风情,其实是虹影———肥皂泡里的虹彩的闪影。

  女的静静地走过来,站在男的身边。他们的面前渐渐升起了一扇巨大的拱形窗。天空墨蓝,女的身着华装丽服依在栏杆上,她的高跟皮鞋,使她的袅娜的步子带上一种端庄。风把她的头发拂在脸颊,使她的表情更为迷乱,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是在嘲讽人们未能把这烟花看清。

  她缓缓转过身,黑色笼罩着她,保护着她。风企图吹掉栏杆边有一片发黄的梧桐树叶,树叶太湿了,湿得脉络清晰,呈现一抹青春的绿,顽强地贴在栏杆上。

  “因为我不能不爱你。”男的嘴上说的,跟他内心完全相反,他的内心说的是:“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尤其是我的爱。”

  她靠在他的肩上,从后面抱住他。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经过那么破裂性的吵架,他们还能亲吻吗?

  能,他们能。

  他们热烈地拥抱在一起亲吻,吻别这个人世。

  谭呐叹了一口气。有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他和她就不能敞开一切秘密好好地谈一谈吗?总会谈出一个不是悲剧的结果。

  台上女人跳楼,手攀着窗框好久,男的求他下来,女的说:“没有任何希望了。只有这一条路。”

  男的:“那我们一起跳。”

  他往上爬。女的:“不,不,你再靠近一点,我就往下跳了。”

  男的:“我靠近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们禁不住在窗台上火热地拥抱亲吻,女的左手放开窗框,一下子没站稳,男的把她抓紧不放手,他们一同掉下高楼。他们彼此叫着对方的名字,空中传来一声悠长的“我爱你”。

  没有听到最后落地的声音,比真正听到更让人富于想象。

  看彩排的全场人发出一声惊叫。哪怕他们早知道这个结局,依然会惊叫。然后才是全场鼓掌。除了剧团的人,还有几个女记者,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女,不知通过谁的后门进来的。以前在戏上演前,谭呐一向严令不准外人先看。不过这种戏,情节被小报透露出来,看的人更多,不必在乎。

  这样死去简直是一钱不值!莫之因还把这个情节当个宝,一再对谭呐说,这是原小说里没有,专门添加的一段,要谭呐坚决保密。莫大才子竟然天真到要教上海人死可以像活一样罗曼蒂克。

  助手从后排走过来,轻轻地问谭呐:“对不起,台上都停下来等你指示呢?”

  谭呐惊醒过来,停下笔,“好,好,演下去,不要停,一直演到底。”他站起来,挥挥手。但是旁边人告诉他,已经全部演完了,现在要确定一下最后落幕的时间。

  谭呐站起来前,他把硬壳笔记本翻了过来。于堇从栏杆后的垫子上爬了起来,把她被风扇吹乱的头发用手绢扎起来,纳闷地看着他。他注意到于堇的疑惑:这个名导演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有点心不在焉。

  音乐结束,大幕缓降,于堇用甜美的笑容谢幕,一切简直无可挑剔。谭呐从心底里赞叹:“都说什么人演什么戏,这个于堇倒是什么戏演什么人!”

  排练结束,所有在场的人都兴高彩烈,这才记起早过了晚饭时间,肚子饿了。谭呐走到化妆室前走廊里,邀请于堇夜宵。台上演员们在收拾道具,台下有人在做清洁,乐队已经走掉了。

  于堇换好衣服,坐在镜子前擦掉口红两颊的胭脂。她对门口的谭呐说:“恐怕……”她不想去做应酬,又不好一口推脱。

  “不会太累人,反正你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谭呐不管于堇是什么意思,他就是想大方地请她一次。他话说急了,咳嗽。这两天他辛苦得嗓子都喊痛了,有时,只能靠打动作手势来发命令。

  于堇笑了,“你毕竟不是演员出身,我就一直嗓子省着用,不到献演时分,哪能亮出全套货色?”

  谭呐一大早就到剧场来,忙得胡子都未来得及刮,这个一向儒雅之人,今天反倒显出点鲁莽。发现她这么在打量,他反而弄得脸红红的。

  女记者走过来,要问于堇几个问题。谭呐客气地拦住,“对不起,今天太晚了,改日行吗?”女记者反而不好意思了。谭呐朝于堇递一个眼色,两人往出口走。

  莫之因正在与男主角说话,明显听见他们这边的话,赶忙走过来,很高兴地说:“还是我请于堇小姐吧!早就该我给于小姐接风,于小姐一直没给这面子,今天就跑不了啦!”

  他是社交高手,马上像熟透了的朋友一样说话。从莫之因说话的派头,于堇马上知道他是谁了,以礼貌的微笑作答。

  “你的德性怎么永远不变,一见美人,就忘了有几张钞票。”谭呐讥笑他,同时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排练顺利,他心情高兴。

  “海上第一名花,整个上海滩都倾倒,别说请于堇小姐吃饭,为她舍命都心甘情愿。”

  “之因兄,你是九条黑猫的命,现在也已经用完了!”谭呐回他一句。

  两人互不相让,开着玩笑损着对方。他们三人到了门口。于堇打着圆场说:“一起去,今晚我请你们夜点,到国际饭店省我多走路。最好也叫上陈可欣,谢谢他写出这么动人的曲子。”谭呐说这好办,他去打电话给陈可欣,让莫之因和于堇等他几分钟。他马上往回走,回到剧场的办公室。

  打完电话,他觉得若有所失,这才发现他的导演笔记掉在剧场里了。助手进来,手里拿了七零八碎的东西,感慨不已:“今天座位上遗失的东西真多,看来这个剧真感人,连你也激动得把东西掉了。”

  谭呐说,“我激动?导这种戏我会激动?”

  “你把导演笔记掉在座位上了。”助手把笔记本放在桌上。

  谭呐一拍脑袋,“我正在想笔记本上哪里去了。”

  助手弯下腰拿起桌边的失物箱,小心地把手绢、围巾、首饰、杂志和书之类的东西扔进去。谭呐打开硬壳笔记本,看见他最后写下的几句话,就是在台上主角自杀时:“悲剧就得死。既然在楼上,两人就得跳楼。但是要在敌方刀枪威胁之下,为理想而牺牲,这样爱情就完美了。”

  他的钢笔就是在这儿卡住了,这两个人真是同一个理想吗?他们为什么奋斗?他把笔记本放进了抽屉,苦笑了。(21)作者:虹影山东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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