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回忆

　　父亲来电话说，老屋就要拆了，叫我抽空回家看看。放下电话，我呆呆地坐了好长时间，眼前浮现出老屋的影子……

　　老屋的确很老了，年纪比我还要大几岁，是上个世纪60年代盖的，土坯墙，麦秸顶，大青瓦的屋脊和屋檐。屋檐很低，童年的我踩着个小木凳，一伸胳膊就能够到；每年的夏天和秋天，屋脊和屋檐上边就会冒出许多茂盛的蒿草，爬出一些开小黄花的蒺藜蔓。

　　父亲是一名泥瓦匠，为盖三间老屋，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起早贪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完工。弟弟结婚新盖起五间锁皮厅后，老屋就被闲置了起来，而且一闲就是七八年；村里的很多旧房子都被拆掉了，父亲却一直舍不得拆掉老屋。老屋在周围豪华气派的锁皮厅和二层小洋楼的围绕中，越来越不合时宜，有碍观瞻，就像一位身心疲惫的老人，静默地观望着周围日新月异的变化。

　　其貌不扬的老屋曾经装满了我和弟弟童年的欢乐。老屋西间放着一个圆圆的粮囤，用来盛小麦、玉米、高粱等粮食；中间是“客厅”，沿北墙放着一块长长的水泥板，用来放置暖壶、茶壶茶杯等生活用具，紧靠水泥板是一张楸木做的老式雕花桌子，桌子的东西两边各放着一把老式的雕花椅子。东间卧室的南墙上，被我和弟弟贴满了想方设法收集来的各种花花绿绿的糖纸和烟盒，而东墙上则被我们涂抹得面目全非：上面都是些“抽象派”的图画：小猫、小狗、小鸡、小鸭，花草、树木……寒冷的冬天，我和弟弟互相紧挨着，安静地趴在烧得暖烘烘的土炕上，看一些小人书，《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平原游击队》等都给我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了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老屋的院子特别大，院子里栽满了香椿树、榆树、梧桐树、楸树，还有两棵枣树、一棵杏树、两棵桃树。伏天的晚上，我和弟弟常常提着小灯笼，在院子里捉知了，往往收获不少；冬天下雪后，扫出一块空地，撒些麦粒，用一根绳子拴一个筛子扣麻雀，每次都能逮到两三只……

　　老屋被拆的那天，父亲站在旁边呆呆地发愣，眼圈有些发红，我心里也有一种依依惜别的滋味。

　　老屋永远消失了，关于老屋的记忆却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人难以忘怀。

　　(小泥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