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杀死爷爷的背后——是谁使孩子成为杀人犯？(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06日10:29 武汉晚报

图为全家为此悲痛不已。

　　案发：孙子杀死爹爹

　　5月30日晚8时许，孝昌县丰山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称，丰山镇丰新村76岁老汉石全山死得有些蹊跷。经过调查，警方发现：石全山系非正常死亡。

　　原来，当天中午12时许，石全山与大儿媳妇发生口角，17岁的孙子石远（化名）见状上前帮忙母亲说理，石爹爹气得拿着砖头去打他，石远转身来摸了一把杀猪刀，冲到石爹爹面前，顺手对准其胸部刺一刀，石爹爹当即倒地身亡。

　　石父：自首的路走了一半

　　3日，记者来到丰山镇石远的家，石远的奶奶和妈妈哭得像个泪人。石父石福明介绍，石远是他的小儿子，平时像个女伢似的，蛮内向。辍学后和他一起在武汉打工，做室内装修，石远的手工作时骨折了，就回乡一直在家休息养病。

　　石父说出引起案发的事由。5月29日中午，石福明家请人插完秧后，照例要请一桌酒。因为人多，便没有请石爹爹去吃，石爹爹为此不悦，在家门前大骂了一顿。第二天早上10点多钟，石爹爹又找到石福明的妻子扯皮，并称要把石福明的两个儿子弄死。石远见爹爹又在欺负母亲，很是生气，跑来论理，不想爹爹双手各拿着砖头朝他打来，他便跑去找来刀……

　　当问明是儿子把父亲杀死这一事实后，石福明回忆说：我在外面打工走南闯北，经常看报纸，第一个想法就是去自首。于是，安慰石远不要害怕，接着送他去派出所，在往派出所走的路上，不时有好心的村民追来劝我，说自首这事做不得，会把儿子的前程给毁了。我走着走着，心里就蛮矛盾：伢肯定是犯了法的，但作为我父亲这个老人来说，也是很讨人嫌，有事无事就与我妈和我妻子吵闹。再说自己家里人杀自家人，这事不会太严重。这样一想，去派出所的路走了一半，就又把儿子领着回村了。

　　当晚，石远被警方抓获。

　　村民：没什么人喜欢石爹爹

　　提起石爹爹，村民们都摇头。丰新村村主任老夏与石爹爹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他评价石爹爹是：村里没有什么人喜欢石爹爹。从道德上讲，这人不文明，与儿媳妇吵架，就把自己的衣服脱光。无根无据地说自己的大媳妇也就是石远的母亲不守妇道，时间长达多年。与村民们讲话，常摆老资格，把裤子脱了搭在肩膀上骂人。

　　至于石爹爹为何散布媳妇的流言蜚语，知情者称：石爹爹的目的就是想让媳妇每月给点钱零花。

　　据了解，石爹爹在村里当了20多年的小组长，组里一切事均需他一个人说了算。丰山镇镇政府工作人员介绍，这几年来，多次做工作，让年迈的石爹爹退下去，他表面上答应了。谁知，却跑到新选出来的小组长家里，威胁别人是“搞政变”，并称“你要是当小组长就对你不客气”，“我要杀你全家”。于是，近两年来，村组再也没人敢出来顶替石爹爹的组长职务，全组工作几乎陷入瘫痪。

　　石家人说，近两年石爹爹很反常，几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家人态度横蛮不讲道理，这可能与他身体不好多病缠身有关。

　　学校：不敢相信石远杀人

　　石远的姐姐哭着告诉记者，出事的当天下午，石远吓得全身发抖，蹲在地上抱着头说：姐呀，我也找不到么样搞（杀人）的。

　　在丰山中学，石远的班主任沈老师惊讶地说：怎么也不敢相信石远会杀人。据他介绍，石远学习成绩很好，是班上的劳动委员，平时说话不多，人很老实，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优秀团干。去年春节过后，准备读初二下学期的石远就没有来上学，班主任多次派学生去劝说，石远终究没有来。

　　沈老师推测石远辍学的原因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太可惜了，石远要是继续上学，今年中考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他的学习能力蛮强。”

　　据石远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目前正在读初三的同学说，石远性格很温和，在学校时，莫说打架，就连与同学吵嘴的事都从未有过。

　　石远：妈妈再不会被欺负了

　　在孝昌公安局看守所，记者见到了石远。刚过17岁生日的他，虽蓄着成人般的长头发，却掩饰不了一脸的稚气。说起话来，声调柔和，语速较慢。

　　以下是记者与他的对话。记者：你恨你爹爹吗？石远：在此（杀爹爹）之前，还是很恨的，现在不恨了。记者：为什么呢？石远：小时候，我有一次亲眼见到爹爹把我妈按到地上打。长大后，爹爹也总是欺负我妈。我妈对他那好，有次婆婆（奶奶）摔伤了，没人扶持（照顾），我妈把婆婆接到家里，又抱她洗澡，又喂饭她吃。婆婆伤了，没人做饭爹爹吃，妈把爹爹也接到家里来住。平时，我还是蛮尊重爹爹的，妈要我去叫他来吃饭，我就去叫。但爹爹不知道怎么搞的，总是搁不得我家，我家稍微过得好一点，他就来扯皮。记者：你后悔（杀爹爹）吗？石远：（停顿了好一会儿，石远将眼睛盯在墙上挂着的电扇，一字不顿地说）起码我妈日子好过了，再也不被他欺负了。（说罢，眼泪如珠般滴落）

　　（记者戴红兵　通讯员宋俊初　杨德文）专家点评：

　　这个案件让人想到了许多，最重要的一点是：是家庭使十七岁的石远成为了杀人犯。

　　一般而言，家庭中的成年男性是男孩在学习如何做男人过程中最重要的范本。一般家庭中，这个“范本”常常是父亲。由于石远的父亲长期在外打工，爷爷几乎成为了他生活中唯一的男性。而无论是在处理家庭的关系还是处理社会关系中，爷爷一向就是用暴力（语言、行为）来解决问题的。

　　从报道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爷爷的“成功”——成功地长期压制他的母亲，成功地一直当着小组长，都是凭借暴力。

　　这样长期的耳濡目染极为容易在孩子的内心里建立起这样的信念：暴力是强大的。暴力是战胜别人最有力、最有效的方式。

　　孩子的心都是善良的，都是同情弱者的。从小眼看着妈妈一直受爷爷欺负，并且没有得到过应有的保护和支持，孩子的心中积聚了许多对爷爷的愤怒和仇恨。对于十七岁的男孩而言，他可能认为自己已经有了保护母亲的能力和义务。当他与爷爷论理而爷爷举起砖头时，他拿起刀子就是一种看似偶然的必然——他只是在模仿爷爷的行为方式而已。

　　之所以说家庭教育是最重要的教育，是因为家庭给予了我们每个人最基本的信念和行为方式，是家庭使每个人成为了与他人不同的自己。

　　（武汉可为婚姻家庭咨询中心首席顾问　王桂）（来源：武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