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新浪首页 > 新闻中心 > 综合 > 正文

五天四夜 我们一直在守候(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06日14:52 海峡都市报
五天四夜我们一直在守候(组图)
4岁的高小苗再也见不到父亲

五天四夜我们一直在守候(组图)
参加井下救援的矿工

五天四夜我们一直在守候(组图)
遇难矿工的“账本”,上面记录了收支、欠款情况

五天四夜我们一直在守候(组图)
不许拍,记者的镜头老碰到这样的手势

  N王福敬/林良标/陈止/魏柳菁

  “12名矿工被困井下,龙岩,马上出发!”

  5月28日晚,10点48分,报社领导的电话“突袭”,打乱了这个周末的休闲计划。时间,就是生命。当天深夜11点10分,记者一行4人乘坐采访车离开了泉州,直奔龙岩雁石的赤坑煤矿。

  5月28日上午,9点30分,龙岩市新罗区雁石镇境内的赤坑煤矿发生透水事故,12名矿工被困井下,其中有4人在透水水位以上,8人在水位以下。

  第二天凌晨3点22分,沿着崎岖的山路,采访车终于抵达了事发地点。

  整整五天四夜,我们与矿工家属一起,守候生命的奇迹发生。至6月1日,12名被困矿工两名获救,10人罹难。

  事实上,怎样的文字,也无法再现现场的情形。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刊发这组记者采访日记,并以此,记录这场特大矿难事故,并向参与此次救援的工作人员致敬。

  5月28日

  黑暗中我们一路寻找

  问路吓坏半夜如厕的人

  采访车很快驶进了高速公路,刚开始大家还能闲聊一阵,想象发生在煤矿现场的情形。一个小时后,这样的谈话销声匿迹,前后排的记者已经提前进入了睡眠,因为大家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知有没有时间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小林的呼叫声,把我们从睡梦里拉了出来,“龙岩到了”。

  赤坑煤矿在哪里?我们只知道事发地点在雁石镇,而雁石镇可以说遍地是煤矿,矿井更是一座接着一座。“上厕所的在哪里?还不出来上厕所?”在司机的叫喊声中,我们都有些放松地笑了。但说句实在话,凌晨两点多,也只能期盼找那些晚上出来上厕所的人问路了。

  终于,我们在路边看到一家亮着灯的包子店,店老板不时地走进走出。一番询问后才得知,发生矿难的赤坑煤矿他并不知道,但他听说好像是过雁石镇区还有一段路要走。没办法,也只能再往前走碰碰运气了。

  采访车行驶在颠簸的公路上。多亏几个月前,我们中间有人到龙岩采访过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前面一段路还能依稀记得,绕过铁山街道,直往雁石镇区驶去。

  雁石的镇区已过了,我们还往什么方向走呢?“既然人家说是镇区过了还要走很远,我们就继续开吧,碰到人再问。”“难道没有人喝酒喝多了的?”此刻,我们最想见的,还是深夜出来如厕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当时行驶的位置是在镇区与事发地点的中段。还好,老远就看到公路左侧的山坡上,一名男子手放在裤腰上,向一处类似厕所的地方走去。“有人,有人,加速,快呀。”所有人都兴奋起来。等采访车驶近这处地方,“大哥,麻烦问你个事。”喊声一次又一次,仿佛石沉大海,那位仁兄就是没出来,连个回声都没有。

  不会把我们当成坏人了吧。十几分钟过去了,如厕的男子还是没有出来。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采访车又再次往前跑去。

  饥饿并“幸运”着

  采访车毫无目的地往前跑着,我们的情绪渐渐落到了低点。

  “要不我们先回龙岩市区,明早再来吧?”有人开始打退堂鼓,夹杂着些许碰运气的念头。就在大家商量是否回龙岩时,相向道路上停着一部摩托车,可能是车子坏了,两名妇女正在摆弄着。天助我也。经过询问,两位大姐也不太清楚,但她们告诉我们走过了,好像是发生在大吉(村)那片区。

  又是一个“好像”!采访车按原路返回,事后我们才知道,其实我们刚刚走过的一个略显繁华的街道就是大吉。“这里就是大吉。”采访车刚行驶进大吉,我们就碰到一位挑着两个塑料桶的妇女,尽管她也不知道哪里发生矿难,但这番话却给我们吃了定心丸。

  往山里去的仅有一条水泥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我们的采访车往岔道驶去。车子刚往山里驶了不到1公里,望着前面遥遥无尽的山路,我们心里彻底打起了退堂鼓,“算了吧,明天早上再进山吧,问人也好问一些,实在太饿了,今晚我们就住在大吉吧,再弄点吃的”。

  一致同意,采访车又沿原路驶回。找旅店、喂喂“五脏庙”又成了我们新的目标。说来也巧,采访车刚到岔口,一对老夫妻从住处走出来。“您知道咱这里哪儿发生矿难了吗?”没曾想,老夫妻俩很热情,“从岔道往里走,不要转弯,直到看到一个火电厂的大烟囱再往右转,应该是那里吧。今天白天,有很多警车都从这里进去了”。老夫妻的话让我们重新燃起希望,便决定“现在就过去”。

  事故现场,灯火通明。无论明天的采访任务怎么样,今晚我们还算幸运:终于抵达了赤坑煤矿。

  5月29日

  小路旁,站满了焦虑而静默的人

  采访车到达赤坑煤矿时,已是5月29日凌晨3点20分。此时,通往矿区约200米长的狭窄山路上,已停满了汽车。放眼望去,矿山上一片灯火通明,一股沉闷而又紧张的气氛迎面扑来。

  原本打算到矿井口去看看抢救过程的,却碰了个软钉子,“请与宣传部联系,必须由他们带着才能进入”,在离矿口50米远的地方,我们被拦了下来。宣传部的几位工作人员仍在现场值班,我们听他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现在能做的只有抽水,等待”。当地媒体《闽西日报》两名记者早我们先到达现场,在接待室的地上铺了几张纸皮,早已和衣睡下了。

  天刚蒙蒙亮,整个矿区就开始忙碌起来。救援人员到了换班的时候,矿场厨房的锅火开始烧起来,矿井的小路两旁站满了焦虑而又静默的人群,还有参与救援的各级领导也是行色匆匆。略显疲惫的救援人员,浑身上下漆黑一片地从矿下走出来,从厨房里拿来几个鸡蛋,一口一个。“怎么样,看到人了没?”被困矿工的家人和朋友,没有放过对任何一个救援人员的询问,尽管他们也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抽水。

  矿井现场无法进入,我们开始接触这些被困矿工的工友,原来整个赤坑煤矿的矿工或多或少有些亲属关系,有的是兄弟,有的是叔侄,有的甚至是一个家族。被困的蔡家兄弟,一家子就有五口人在矿上干活。这些矿工,大多是同乡或亲戚介绍来的,因为每个月能有1000多元的工资。1000多元,孩子上学的学费就有着落,亲人看病的医药费就有着落。这些人大都是家庭的顶梁柱。被困工人高旭亚是一家五口的经济支柱,要赡养年迈的父亲和长年患病在床的母亲,还有4岁的儿子和7岁的女儿。工人高光辉,家里有个双眼失明的80多岁老母,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孩子。这些家庭都指望着这些人,一旦失去他们,这些家庭都将陷入困境。

  一番努力,我们通过矿工知道了被困者的名单,并由他们绘制了井下情况的草图。夜幕又降临了,封锁区的警戒线外还有许多人翘首以待,等待着奇迹的出现,等待亲人朋友的归来。

  第一篇报道终于写完,时针已经指向21点。考虑到发稿的问题,我们赶回了龙岩市区。

  5月30日上午

  两天了,搜救仍无结果

  时间,无情地流逝,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井下被困人员的生死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从救援指挥部传来消息说,搜救工作经过周密安排,救援力量正在进一步加强,尽力为井下被困矿工创造获救的机会,但搜救仍无结果。

  两天过去了,人们见到的仍是从井口里抽出的水,不见被困矿工的身影。救援人员仍旧在不断抽水,通风管24小时一刻不停地在工作着,安装了直径更粗的输水管。矿区的气氛随之越来越凝重,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公安、消防、武警、医护、安监等部门的人员,都守候在矿井洞口,而他们等待的人却还迟迟没有出现。

  等待之余,休息成了我们最大的困难。矿工宿舍里太沉闷了,在里面呆上一会就汗流满面,而与手提电脑连接的插座也不能用。在矿区办公室里,人员又特别多,我们只能重新寻找新的工作场所。偶然的一次机会,我们找到矿长办公室旁的一间屋子,里面还有一张床,一名警员正在办公。我们以给电脑充电的名义走了进去,等到这名警员出去,这间屋子就成了记者的专用休息室,其他媒体的记者也来此休息过。

  5月30日下午

  惊喜,两兄弟死里逃生

  15点53分,人群中一阵骚动,许多救援人员被紧急调到封锁区,人群纷纷朝封锁区方向涌去。

  “井下还有人活着!”那一刻,现场群情激奋,整个矿场沸腾了。大家都一眼不眨地盯着矿井洞口。先后抵达的数家媒体记者纷纷冲向矿井口,或许是寻找过程中运气用完了,我们的摄影记者被封锁线的值勤武警一把抱住,而其他报社的记者则乘机“闯”进了矿井口区域。“你看那么多的记者都进去了,你拦着我也没用呀。”最后,那名武警松开了手,摄影记者阿标奔向矿井口。

  “车子直接开进来,让开,让开!”惊喜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连女护士也抱着氧气袋奔跑起来。第一个被扶出的是长汀工人蔡天生,身上除了内裤,什么衣物都没有,医护人员赶紧跑上前递上氧气袋,十几个武警官兵组成两道护卫墙,抬扶着蔡天生上了救护车,前面安排的一辆警车拉响了警笛冲向山下。不一会儿,蔡天生的亲弟弟蔡天木也被救出。

  “老朋友!木木!是你们吗?是你们吗?”两名获救矿工一被抬出来,他们的大哥蔡鸿顺(又名蔡天水)就扑到急救车上,在车窗外不断地大喊弟弟的小名。获救矿工被医护人员用眼罩蒙住了双眼,遮住了大半张脸,蔡鸿顺仍不大敢确定。当看到车内的人伸出手来握住自己的手,并对他大喊“是我是我!后面还有一个人!”时,蔡鸿顺的眼圈马上红了。

  周边的蔡家亲人激动了,“妈,出来了,两个弟弟都没事!”看到弟弟没事,蔡鸿顺急忙拨打家里的电话。为了进一步了解蔡氏两兄弟死里逃生的情况,我们急忙调动采访车,安排蔡氏兄弟的家人与我们同车前往医院,并在车上详细了解蔡家兄弟的情况。

  蔡家两兄弟被救出后,被紧急送往龙岩市第一医院进行救治。医疗人员私下透露,病人神志清醒,能说话,但具体情况仍要继续治疗观察。经过抢救,蔡家两兄弟被送到病房治疗,有专门的医护人员看守,除医护人员外,谢绝任何人员进入病房内,连他的家人想探望也被拒绝。

  在惊心动魄的50多个小时过后,蔡氏两兄弟,终于与死神擦肩而过,躲过了这场劫难。获救家属喜悦的情绪感染着我们,也让在一旁等待的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大家都怀着希望,其他被困矿工都能活着出来。

  5月31日

  不知何时,8名矿工的尸体被运走

  这天一大早,我们回到矿区不久就听说,已经有8名矿工的尸体被找到,还剩下井下标高最低的两名被困矿工。

  怎么会呢?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当即,记者兵分数路与刚从矿井下走出来的救援人员取得联系,从他们的口中证实了这一消息,从30日晚上7点多到今天清晨6点,先后有8名矿工的尸体被运走。但宣传部的人员却表示并不知情,他们与救援矿工一样,一天三班轮流值勤。

  查阅一下新华网站,30日20时许,网上刊发了“赤坑煤矿两人遇难两人获救的消息”。到了31日凌晨零点35分,矿下就发现了5名矿工的尸体,这一消息在国家安监总局的网站也发布了。回想起来,30日晚上7点多,当我们在记者专用休息室内写稿时,曾透过后墙的窗户看到,有什么东西被抬上一辆厢柜式货车,或许那时就有矿工的尸体被抬出来。

  直到下午5点,部门才传来消息,证实已有8名矿工遇难,还有两名湖北籍被困矿工正在全力施救。

  6月1日

  离开时,女记者落泪了

  清晨,我们赶到矿山脚下的时候,原来空地上停着的车辆一夜之间全部不见了。因为仅剩最后一名矿工未找到,现场氛围比以往轻松了很多。人们的神色也不再紧张,一些人甚至在换班的时候玩起了扑克。人们开始三五一群地凑在一起,不紧不慢地闲谈着。

  穿梭在人堆里,听到最多的声音,不再是最后一名矿工是否能够生还,人们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倒是报纸上的一则消息成为关注焦点:官方已经郑重其事地表示,遇难矿工最低赔偿不得低于20万。

  20万,对矿工们来说,不是小数目。人们议论纷纷。

  70多个小时过去了,10个矿工兄弟将生命留在了这个初夏。截至下午5时,最后一名遇难矿工的尸体也被找到了。这些尸体都在夜幕降临后,被静静地运出了矿区。

  一些工人打包行李,离开了矿场。还有些人仍守在矿场,等着领欠发的薪水。工人们说:“这行太危险了,以后不能干了。把命都搭进去了。”但侥幸逃过一劫的矿工黄成龙却有些无奈:“不干怎么活?危险也没办法,我们还要养家糊口。”

  这4天里,最最难忘的,是遇难矿工家属那一双双悲伤的眼睛。来自贵州的杨玉秀、杨玉环姐妹俩,一直坐在警戒线外痴痴地等待着他们丈夫的消息;4岁的高小苗跟着妈妈千里迢迢来找爸爸,他抿着嘴不哭出声来,但脸上已挂满了泪珠;一个75岁的父亲来寻找两个儿子……

  我们记者一行也离开了矿区。离开的时候,一名女记者流下了眼泪,随后掏出手机,给亲人好友发出了这样的短信:我爱你们,让我们一起珍惜现在,珍惜生命!

收藏此页】【 】【下载点点通】【打印】【关闭
 
新 闻 查 询
关键词
免费试用新浪15M收费邮箱 赶紧行动!
热 点 专 题
高考最后冲刺
雀巢奶粉碘含量超标
中美中欧贸易争端
日本甲级战犯罪行
二战重大战役回顾
明星电话被曝光
汽车笑话集锦
湖南卫视05超级女声
后金庸武侠圣经
 
 


新闻中心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82612286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 - 2005 SINA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新浪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