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诗人田间（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太行精神颂）

　　桑原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同时也是杰出的抗战诗人田间逝世二十周年纪念。田间是一位对中国抗日战争做出贡献的诗人。出于对他的景仰与崇佩，特撰写文章概述他对抗战的卓越贡献。田间的夫人、作家葛文先生说：在中国人民伟大的抗日战争中，田间没有一天离开过抗战第一线，没有离开过与敌人拼杀的战场！他是一位“一手拿枪，一手拿笔”的杰出的抗日斗士。在八年的抗日浴血战场上，田间在晋察冀的战火硝烟中写下了成千上万行抗战诗句，成为唤起民众打击敌人的有力武器。他的短诗像投枪匕首，他的长诗像战斗进行曲和历史纪录片。他在丁玲领导的“西战团”当过战士，他在聂荣臻麾下当过新华社记者，他在邓拓手下当过编辑，他在寿阳县委当过代理书记，他在雁北地委当过宣传部长……他在急行军的跋山涉水中吟诗，他把诗当作生命，当作武器，无时无刻不在写诗。他像爱护贺龙赠给他的小手枪一样爱惜自己的诗，他像爱护贺龙赠送他的那件军大衣一样爱惜自己的诗，他的诗写在墙壁上，他的诗贴在枪杆上，他的诗像火焰燃烧在人们的心中！所以闻一多称他为“擂鼓诗人”，是在赞誉他对抗战的贡献。胡风也说过：你不了解田间，就是无知。是的，我们读一读田间的抗战诗抄，就会了解抗日战争的残酷。田间就有几次闯遇险境，甚至被传为已经牺牲，但作为共产党员的战士兼诗人的田间，他视死如归，无惧无畏，那浩然正气、凛然之风传颂一时！

　　田间不但身着八路军军装，头戴八路军帽，有时便于工作，还常常穿一身老百姓衣裳，夏日罩一块白羊肚子毛巾，冬天就是一顶毡帽头了。有一次他深夜走进山庄的一个独门小户，住在光棍“掌鞋人”家中，发现该家伙行色可疑，田间背上行装及腰间手枪动也未动，只是靠在炕头灶台边打个盹儿（因为长途跋涉实在困极了），天刚放亮，他就跨出院门走上弯曲的山路，而就在此时，恰巧与进村搜查的鬼子撞了个满怀，幸好这天早上有大雾，敌人没有瞅清楚，他才滑入深沟逃脱险境。后来，他对葛文说：“那个掌鞋的，原来是敌人安进村子的‘盯子’啊！”

　　在整个抗日战争中，田间以笔代枪，向敌人射出一粒粒复仇的子弹，是匕首，是投枪，也是手榴弹！大量的街头诗被人传诵，他还去延安发起街头诗运动，成为街头诗创始人之一。如《坚壁》、《假使我们不去打仗》等名篇，已成为传世之作。他的《亲爱的土地》、《铁的子弟兵》、《一杆红旗》等长诗，不但为抗日英模们树碑立传，还将成为这个伟大历史的真实记录为人赞慕。在抗战胜利前夕，他的两部长诗几乎是双胞胎同时诞生，《戎冠秀》和《赶车传》，同时出版于1946年春暖花开之际。田间对抗战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荣誉同时也伴随而来：冀晋日报刊出消息，边区行署主任杨耕田和田间当选为我抗日根据地“国大代表”。田间奉命离开红土山这座小山村，随杨主任奔赴刚刚解放的“第二延安”张家口。田间当时何等激奋啊！他为中华民族出生入死整整八个春秋了，迎接他的是抗战的胜利和人民的欢呼！

　　田间一生少语寡言，但他一生又嗜烟如命，两只手的手指被烟熏得黄黄的，然而他仍是一拿起笔来就随手点烟。他是怀揣着抗战诗篇《给战斗者》走上抗日战场的，他的名句“在诗篇上/战士的坟场/会比奴隶的国家/更温暖/更明亮”迄今被人传唱，鼓舞中华民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不向任何侵略者低下高昂的头颅！

　　我于1958年在河北怀来南水泉诗歌座谈会上结识了这位大诗人。去年在采访田间夫人葛文时，葛先生对我讲：1985年6月，一位边防战士来信，就是发现了田的诗，信中装一枚邮票，请他签名寄回。这是田间最后一次书写自己的名字，留给他一生最可爱的人。病危中，诗友丁力将自己保存的一份1948年的南京日报寄给他看。解放前南京日报副刊《燕园》上有一位署名慰民的短诗《怀念》，是这样写的：“黑夜/怀念着黎明/雨天/怀念着太阳/混乱的日子里，我呵/怀念着———擂鼓的诗人”。

　　（作者单位：张家口市文联）

　　《人民日报》 (2005年06月07日 第十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