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现场，对方坠落我们没责任”

　　第一眼

　　5月31日一早，呼叫中心转来报料，称有人在海印桥跳桥。我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跳桥秀”，这些被称为“跳楼秀”“跳桥秀”的主角，大多是被拖欠工资的民工。跑突发新闻的记者对此类场面见多了，报社一周可能接到三四个类似的报料，精神上多少有些松懈。不过，这个事件发生在海印桥，广州繁忙的交通要道……

　　来到海印桥，一眼就可以看到50米高的斜拉索主梁上站着一名穿青绿色外套的男子。他头顶黑帽，戴副墨镜，这样的装束让救援人员怀疑其是精神病患者。与此同时，救援工作在紧张有序地展开：两辆曲臂云梯消防车先后抵达现场，铺设气垫、救护车在旁待命，交警封路……

　　可当跳桥者扔下“冤情”纸后，救援行动开始迟钝起来了。“又是讨工资的。”一名救援人员抱怨，对于这样的跳桥秀只能“冷处理”。随后救援工作一度暂停，桥面交通也部分恢复。跳桥者见没人理会，躺下休息了10分钟。之后，跳桥者便来回攀爬，做一些危险动作，引起救援人员的不安，他们赶紧重新升起云梯，距离10米远处用喇叭朝跳桥者喊话，跳桥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到了中午，救援人员陆续换班吃午饭。由于交通一直受到严重影响，不少市民抱怨：救援人员为何不爬上桥梁与跳桥者近距离谈判？“(跳桥者)到时候就下来了，但若强攻，出了事就难办了。”多名救援人员如此解释。

　　当时我就反问：“既然这样，你们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一名救援人员灰着脸说出了里面的玄机，“万一掉下来出了意外，那就是不作为！如果有人在现场，即使对方坠落我们也没责任。”

　　海印桥处于市中心，围观者众多，有的人还特意带着工具前来看“热闹”。现场中，一名孕妇顶着烈日就看了一个多小时，下午还有不少市民听了交通台和电视台的报道，带着望远镜或者数码相机赶来围观。他们好像在看一场戏，看热闹，看这样闹剧如何收场。其中不乏有人向跳桥者挥手示意，“下来吧，别玩了！”有人则在下面大声挑衅，“跳吧，跳吧！”

　　现场交通阻塞一直没有缓解，有市民开始埋怨跳桥者的行为不道德，应该受到法律制裁。但也有人同情跳桥者，“他也是无奈之举，理应得到政府更多的关爱”。

　　多家媒体的记者也在桥面苦苦等待六七个小时，累了干脆在桥面上坐成一排，虽不停地抱怨，但谁也没有离开。我们不敢错过万一可能出现的“意外”——坠落，尤其是摄影记者，不愿失去瞬间的画面。

　　9个小时后，跳桥者亲人赶到现场，跳桥者很快就下来了。

　　次天各家报纸对该事件予以报道。无独有偶，当天在天河城边又出现了“跳塔吊秀”。

　　6月3日，追讨工资爬海印桥男子因扰乱社会管理秩序被批准劳动教养。

　　虽然“跳桥秀”受到法律制裁，我仍然怀疑这种措施的效果，海印桥的跳桥者此前也爬过解放大桥，可问题不解决，事件还会上演。我又开始担心起来，面对法律制裁的约束，这些两手空空的弱势群体，他们又将创造出什么方式维权，我想不出来，也不敢去想……

　　晓芙(本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