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山洪还缺少什么声音

　　这些日子，湖南山洪爆发造成较多人员伤亡的消息，引起了国内很多新闻媒体和公众的关注。在地方政府的表态和媒体的报道中，我们听到了许多的声音，例如对生命逝去的惋惜之声，对自然力量难以抗拒的感慨之声，对抗洪英雄壮举的敬佩之声，对救灾工作及时有效的肯定之声……

　　不错，当一场灾难发生之后，这些声音照例应当响起来。但是，对于有些灾难，仅有这些声音是远远不够的。这次湖南山洪，就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声音———反思的声音。

　　在一片颇为正面的声音中，我们稍加分析不难发现一个几乎被各界所忽略的问题：山洪爆发时为何完全没有预警，一次山洪为何造成这样多的人员伤亡，这次灾难是否可以通过预警减少甚至避免伤亡？

　　这样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山洪不像地震，它的发生有一个过程，是有条件、可监测和能预警的。据6月6日《重庆晨报》报道，邵阳方面主管新闻的官员说，5月31日8时至6月1日8时，暴雨中心龙山一带降雨量达到300毫米左右。这意味着，在龙山河58平方公里的集雨面积里，24小时的总降水量达到了惊人的1600万立方米，相当于一座中型水库的蓄水量。而此前连续的降雨已让地表涵水饱和，使得山洪迅速汇集，来势凶猛，狭窄的河道根本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水量，引发了特大山洪灾害。

　　此前报道，山洪发生于6月1日凌晨零时30分。据此可以推断，从暴雨发生到山洪爆发，中间经历了16个多小时。而短短24小时300毫米的降雨量，是一场绝对罕见的暴雨，要比西北干旱地区一年的降雨量还要多。面对罕见的暴雨，面对“狭窄的河道”，面对湖南本来就多发山洪的大背景，面对前段时间多雨土壤“吃水”能力下降的小背景，人们不禁要有一个大的疑问：在这样构成特大山洪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当地政府在那16个小时里在干什么？他们是否预测到龙山河可能发生特大山洪，并采取及时的预警措施？

　　由于新闻报道的缺失，我们无法得到关于这些方面的详尽信息。我们只知道结果———山洪于凌晨爆发时，很多群众在睡梦中，根本没有得到预警；因此造成伤亡惨重，当地政府提供的最新数字是新邵县死亡失踪77人。然而，就在灾害发生的前几天，湖南省山洪灾害防御及水库安全度汛工作会议召开前，省领导还批示：山洪地质灾害防治和水库度汛保安事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要建立严格的责任制和责任追究制；要建立严密的预警预报体系。据资料介绍，20世纪中湖南省不同程度的山洪年年都发生，并且山洪造成的损失越来越大，全省山洪危险区内居住人口达100万。

　　这次事件，其实暴露了一种长期的惯性思维——即一个负面事件发生时，地方政府或相关部门为了免责，往往愿意从“正面”的角度进行宣传，而对于问题和责任则不愿提及，或干脆列为禁区。甚至出现事故和灾害发生后，对问题和责任一字不提，却忙于表彰英雄烈士的现象。

　　一个坦诚面对公众、不回避问题、敢于承担责任的政府，才能赢得公众的充分信任。如果一个地方政府和一个部门习惯于出事后回避问题，不愿承担责任，还谈何执政为民？我们不能武断地说这次湖南山洪存在预警问题，但我们希望地方政府能够不回避问题和责任，对山洪预警问题作出必要澄清。如果存在问题，应当反思教训追究责任，对公众和社会有一个交待，避免今后再次发生这类问题；如果不存在问题，那也应当向社会作出诚恳的说明，解除公众和社会的疑惑。

　　作者：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