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眼中的今日朝鲜

　　这是我第四次踏上朝鲜国土。

　　第一次是1996年7月，接着是2001年8月、2002年9月，当时都不是以记者身份进入，而是以黑龙江、辽宁投资考察或旅游者的身份入境的。

　　这一次是应朝鲜政府邀请，首次以传媒工作人员身份，踏上这片神秘土地。据朝鲜官方人士说，以传媒身份受邀请相当罕见。据一位操办邀请的人士说，朝鲜方面曾通过北京和香港多个机构，对我的“历史和今日表现”作了半年的严格审查，最后才给予批准。

　　彬彬有礼的检查2005年4月14日，我乘坐27次丹东至平壤国际列车前往朝鲜。离开丹东入境朝鲜的前一刻，我被告知，随身使用的手机不能入境，否则会被没收，这和前三次入境朝鲜的遭遇没有异样。有关方面再三叮嘱我，行李中如有对朝鲜这个国家和人民不友善的文字和资料，必须留在丹东或自行销毁。

　　列车原定9时35分开出，整整晚点1小时。软卧车厢还算整洁，但走道和车厢里挤满了行李、水果箱和花篮。

　　15日是“太阳节”，朝鲜人最隆重的节日之一，全国将放假3天，在中国特别是在辽宁工作的朝鲜人，纷纷从丹东赶回朝鲜。那些花篮是带回平壤献给金日成的，“太阳节”是纪念金日成生日的节日。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中，大多是吃的用的。

　　列车一过江，不再有丹东的高楼，不再有丹东的繁华，尽管两岸是一样的蓝天，一样的绿树。不到10分钟，便抵达朝鲜边城新义州车站。新义州特区主要通道仍有关卡，朝鲜人进入特区都需特别证件。从下午1时45分开始，列车在新义州停留了整整三个半小时，先后有5批检查人员进入车厢：先是检查身份证件；接着检查入境证；再是检查身体健康证明书；再接着是检查每一件行李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是检查身上的口袋。检查确实严谨，不过5批检查人员都彬彬有礼，态度和蔼。

　　原先三节车厢的国际列车，在此又挂上七八节车厢，变成了国内列车，沿着仅有的100年前日本人统治时期铺设的单轨铁道向平壤行进。途经了龙川———去年引起全球关注的大爆炸现场，现在爆炸大坑已经平整，盖起百余幢新楼，焕然一新。

　　与前几次相比，朝鲜对境外人士的控制已经宽松多了。几年前到朝鲜，会让你在一个地方呆着，不准擅自跨出门外，你要出门，会有几个人陪着你。陪同人员带你去哪儿参观，你便去哪儿。站在某个景点摄影，他只允许你将相机镜头对准某个方向，你一旦转身拍摄，陪同人员会作出禁止的手势。

　　这一回，只要你提出想去哪儿，在陪同人员的伴随下，可以去任何地方，一般而言，都允许你拍摄。一天下午，参观活动结束得早，有两个小时空当，我偷偷溜出饭店，在大街小巷随意走，朝方人员发现我不在饭店房间便四处寻找。当我返回时，刚跨进饭店大门，朝方人员就满脸笑容却言辞严厉地把我“训”了一顿，告知我下不为例。

　　羊角岛探秘听说平壤的羊角岛国际饭店内有平壤唯一的赌场和娱乐场所。这始终引发着我的好奇和冲动。我入住在市中心大同江畔的平壤饭店。一天晚上，我独自走出酒店，依地图找目标———大同江上状如羊角的羊角岛。平壤的出租车很少，听说如果一个外国人在没有朝方人员陪同的情况下独自坐出租车前往或离开羊角岛，司机会当即向有关部门汇报，你是不可能成行的。平壤人认真地维护国家尊严，朝鲜这个民族，对外有强烈的一致性。

　　经45分钟步行，进入五星级的羊角岛国际饭店，大堂和商场、超市都空荡荡的，赌场设在酒店的底层，当地人不得入内。从赌场入口到赌场内，主要用中文标示路径和提示，连英文都很少。数百平方米的赌场里，没有多少人气，一张赌桌上，仅有一名来自北京的女客在小赌，另一边三个长相粗猛的中国男人在豪赌。这里的服务小姐和先生几乎都是中国人，领班是朝鲜小姐。走出赌场右拐，是装饰豪华的桑拿浴场所。入内问价，被告知有“特殊服务”，一小时“特殊服务”需132欧元，含按摩和一杯饮料。

　　给金正日写信那天瞻仰完金日成遗容，走过纪念馆留言厅，我没有写下自己的瞻仰感受。

　　翌日，参观完“金日成花、金正日花花展”后，就自觉在贵宾留言本上写下：天下最美艳的花是金日成花，人间最亮丽的花是金正日花。经翻译，朝方人员满意地对我笑了。当朝方人员知道我女儿当年与金日成的一段佳话时，希望我能给金正日写一封信，表达自己的心愿。我女儿6岁时是上海小伙伴艺术团成员，随中国少年儿童艺术团出访朝鲜。她是艺术团里年龄最小的一个演员。金日成很喜欢我女儿跳的“小毛驴”，看完演出竟要求单独接见她。女儿的带队官员都很紧张，要女儿背“敬祝金爷爷万寿无疆”，女儿不理解什么是“万寿无疆”，当见到金日成时，不知怎么竟说成“敬祝金爷爷万事如意”。金日成能听懂中文，一乐。此事当时中国传媒有不少报道。这次，朝方人员要我就此事给金正日写封信，要写得热情，不能写太短，以表达敬意。给“尊敬的伟大的金正日将军”信的言辞间，我尽可能按照朝鲜人民的习惯和感情，连信末落笔日期也用“主体94（2005）年4月15日”。

　　据接待方称，我这封2000字的长信，被送到金正日手上，将军还讲了一番话。

　　平壤的宁静和干净，给人印象深刻。在我离开的前一天傍晚，朝方人员说：“你这些天拍摄的胶卷，得交我们代为冲洗，以便检查，因为上面知道你曾经多次私自外出。”一位朋友悄悄对我说：“这是例行公事，你挑几卷送审查就行。”我还是相当“配合”，如数交出胶卷，包括数码相机。最后我被告知，胶卷冲洗出了，数码相机也检查了，我的每一张照片都没有“政治”问题。朋友说，对我已经是很客气的了。按惯例，自行外出逛街者得写一份“检讨书”，我幸免了。

　　（下）据《新民周刊》（完）（来源：兰州晨报）